1
这么多年了。昨夜，我第一次梦见海，风的眼神含着咸味，吹痛我疲惫的灵魂。
这个城市越来越陌生。记忆中那些曾经走过的小巷，再也找不到了。
海啊，你在遥远的地方安家落户。昨夜，你为什么那样的不经意，糊里糊涂，闯入我的梦里？
我看见了，和天空一样碧蓝的海面，以及那些水鸟，以及点点的帆船， 还有许多叫不出名字的事物。
梦中的一切，模糊。我在梦中所看到的你，没有记忆中的那样清晰。
也许，你和我一样，被流走的时光苍老了容颜。
2
曾经到过一个叫海的地方。
站在钢筋水泥的森林下，留着些许记忆。
我躲在一只甲虫的肚子里，从大西南一直到东南，绕过万重山水，抵达梦之岸。
那时海的颜色与天空有些暧昧并且纠缠不清，几乎无法分辨。
阳光在海里游动，风中溢满苦咸的味道。
让我疑心海的前生，或许就是一滴悲凉的泪水。
3
此时，风声很急。
闪电撕破夜的衣裳。雷声自遥远的天际滚来。大口喘着粗气。
十平米的斗室内，一些文字坐在故纸堆里叹气。
树在窗外拼命摆手，花们早已没有踪迹。
这是2013年4月28日的午夜，我在此时看到的一切。
但我没理睬它们，安心地躺在床上，睡觉。
4
走了。在岁月的风雨中。
所有痕迹，被时光的手掌抹平。
就像这个春天，那些搽着胭脂的桃花，转眼之间，就不知去了哪里。
现在，寻遍所有地方，也找不回某种记忆。
包括爱恨，包括悲伤，包括许多曾经的疼痛。
啊，我知道，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岁月风雨的涤荡中，杳无踪迹。
5
时光的黑马驮着夏天。
蹄声如鼓，向着我的生命，步步紧逼。
我看见仓皇出逃的春天，转眼之间便没了踪影。
那姹紫嫣红的花朵，被这夏的入侵者掳掠。树下堆满它们被蹂躏的尸体。 雷声咆哮。
风雨过后，一抹彩虹虚情假意地挂在低垂的天空，如经幡飘动。
布谷在这个季节是唯一的善者。它的声音友好而不带任何恶意。
其实夏天的来临，只是季节的更替，本不该生出怨叹或者悲悯的情绪。
至少此刻我愿作如是想。
只是，生命的烛，正一节节短去。
所有季节的到来，对于生命，都是侵略。
所有季节里的声音，都是为生命奏响的挽歌。
就像那些死去的花朵，它们所去的地方，有一天，我们也要去。
6
把这些意象通通剪辑。
把窗户关上，不要让黑夜的眼睛，窥视你内心的痕迹！
把所有的声音关在门外，让贫血的灯光守护孤独的魂灵。
把此刻的情绪，小心地铺在纸上。用一元钱一支的水笔，写上前世或者今生的守候，让寂寞来品尝。
远方真的很远，黑夜的脚步丈量不出它的长度。
学会一条河流在夜晚安睡的方式，让所有思绪，在沉寂的夜里，静静流淌。
2013年4月28日夜写于核桃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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