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填饱了肚子准备回程的时候,忽然记起来;临出门之前,母亲随手塞给他的一封信。确切的讲,那只是一张发了黄的纸片,上面却记着一个远房亲戚在天津的地址。“记住,他是在一家很大烟厂----- 卷烟厂上班的;论辈分,你该叫他一声舅舅。出门在外,嘴巴一定要响快些,这样才不会吃亏。”母亲像似对待小孩子一样的交代他。
想着想着,尹仲像似又一次见到了希望似的,振奋起了精神。这个时候,他又忽然觉得,昨日里的选择是正确的了。
循着纸片上面的地址,终于来到了一片,由水泥跟红砖混建成,全部是四至五层楼紧密排列着的小区门口。尹仲再次打开手心里紧紧攥着,已经被揉成皱巴巴的纸片,反复仔细核对着上面的内容。“‘迎宾街9号四化里四栋401 曹建民 ’。就是这儿了,不会错。”他反复自言自语。
为了求证准确,他还特意的放下了手里的行李,跑去询问一个正在小区门旁,灰色水泥裙裹着的墙角下,一位忙碌着的修鞋老人,一顶金色的眼镜遮住了他黑黝黝的脸。正侧倚着墙的一道筋垛,坐在一个小巧的马匝上,费力的给一只女款的黑皮鞋纳邦底,特制的麻线在老人的两只手上穿来绕去,一副很是熟稔的样子。码放着各种修鞋用具跟鞋掌铁钉的摊床对面,一个年轻的女子在另一只马匝上与老人面对面坐着。一头乌黑柔顺的齐耳短发裹挟着一张润泽晶透的年轻脸庞,或许是出于年轻男子的一种本能,尹仲结束了与修鞋老人的搭讪后,情不自禁的转过头去,多看了对面穿着红色衣服女孩一眼,只见那双镶嵌在白皙浸润脸孔上的,明亮温和的眸子,在某一个瞬间也不经意的打量了他一眼,两个年轻人几乎在同一时间把视线转向了另外的地方。
得到修鞋老人的确认后,尹仲鼓足了勇气提起行李,走进那道黑色的大门。
“舅舅--- 你该叫声舅舅的---”在爬楼梯的时候,他一直想着临别时,母亲的这句话;各种可能会发生的糗人场面都在瞬间里闪过了他的脑子;见到了一扇门上面亮着401的门牌,他脚上的新鞋子在楼梯缓台的水泥地上磨蹭了几下。“这个舅舅该会是什么模样;是胖的瘦的,会有多老;他会不会认我,我好像是从来都没有见到过他;那我又来找他干嘛?求他帮我找份工作吗?对,母亲不是说了他就在天津最大一家卷烟厂上班,已经很多年了,也该升个什么小官了吧!给我介绍一份工作应该不会是什么问题。可是,他应该不会记得我了,母亲说过,他只来过我们家里一次;那会儿,父亲还在,我还没有记事儿哩!也有二十多年了。”他想着,两只手里的行李使劲的提了提,喉咙里像是被一口痰还是吐液给咽住了,他用力的咳了咳。抬起头注意的看过去,那是一道被漆成了浅绿色的伸缩铁闸门,还有一扇藏在里面乳白色的木门。“这里的一切是多么的陌生啊!”他空下来右手准备去敲门。有一点抖的手差一点又缩了回来,“哎,也没来得及给人家买一点礼物什么的。”他叹了口气。那只手还是勉强的触到了冰凉的铁栅栏门上,“算了,豁出去了。” 嘭嘭的敲门声,很快惊动了里面一位年纪第一眼看上去已经不小了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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