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时就曾学过多篇关于鲁迅先生的文章,只不过那时年少并不理解。我印象最深的就是语文书上的鲁迅画像,他有着粗黑眉毛,眼睛小但有力量,好像能射穿什么似的。除此之外还有那句“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以及老师经常叮嘱我们要背的作者简介。
真正理解“横眉冷对千夫指”这句话的含义,是在上高中语文课上老师对“血馒头”的讲解。我还记得那是一个鲜红的馒头,递给老栓时还滴着血,老栓本也踌躇,不料那黑脸大汉扯过纸,胡乱裹上,塞给老栓。我可怜老栓的无奈,怜惜他的老实,若不是儿子小栓患了痨病他定不会去买这血馒头。
老栓的老伴也是一个本分人。血馒头被带回来,她知道自己即将要做什么,更是疼惜儿子,才会对儿子说,你坐着,不要——到这边来。我想她说这句也是不想让儿子知道平日里善良的母亲,今日竟也会借用他人性命来救自己。“吃下去罢——病便好了”,这是对小栓说的,也是对她的安慰。他们老两口老实本分大半辈子,今日也做了这样的事。
我敬两人对孩子的爱,也厌两人的愚,更恨康大叔的炫耀。
敬的是老栓夫妇倾尽所有去救孩子,厌的是老栓夫妇竟会相信儿子吃了热腾腾血淋淋的馒头,痨病就能好!又怜他们出于疼惜儿子,舍不得儿子受痨病的煎熬,才去买这血馒头。要不然老栓也不会抖抖地给钱,踌躇不肯接。他们的愚,该怪的是社会。要不是落后,医疗不发达,怎会害人命,又怎会让老实本分的人干这伤天害理的事。我恨康大叔的炫耀,他只知揭别人的伤疤,为的是让别人对自己感激,感念自己的“善”。血馒头本让老栓夫妇黑了眼圈,苦笑不得,他还大肆宣扬血馒头的神效。听着小栓咳嗽声,康大叔有没有想到这“药”对于他真的是好运气,能救下他的命。或许根本就没有,要是有,康大叔就不会一直说包好二字,包好二字其实就是他骗人的幌子。血馒头对于康大叔仅仅是赚钱的路子,只是他换取众人对他崇拜的物件。
康大叔本就是让人恨的角色,那周围人更是招恨,红眼睛的阿义把夏家孩子的衣服都掳走,与他攀谈只为的是捞好处,得知没油水便给他两耳光。义这个字本是正义,但用在阿义身上根本就是鲁迅先生对他的讽刺。我敬夏家孩子对革命的忠心,自己受辱还不忘唤醒被压迫人。可怜是夏家孩子对他们的评价,夏家孩子怜他们被压迫、被愚弄却不知。老话常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阿义、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还有店里的坐客,他们的可怜在于被人欺压不知反抗,他们的可怜在于日子艰难不知奋斗,他们的可怜更是在于恍然大悟后的麻痹;他们更是可恨的,对于这群坐客,杀害革命人士满脸横肉的康大叔是他们尊敬的人,敢于扇革命人士的红眼睛的阿义是他们佩服的人,革命人士所受的折磨是他们在店里获得欢乐的源泉。小小的店里,散发着让人作呕的味道。
《药》是鲁迅先生对这群冷血麻木人的讽刺,也是鲁迅先生对他们的横眉冷对!革命者为百姓的愚昧牺牲,悲哀的是愚昧的百姓却不知这革命者的牺牲为的是自己,竟妄想从革命者牺牲享用点什么。
老栓夫妇将存了大半辈子的钱拿去买用革命者血️浇的馒头做成的“药”去救儿子,不曾想自己的儿子小栓终究因他们的愚昧而死。我可怜本分了大半辈子的老栓为了救儿子的命的踌躇,恨那些造成华家悲剧的康大叔、花白胡子、红眼睛阿义、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是他们愚昧,甘于现状造成了社会的悲剧。他们是让鲁迅先生横眉冷对的人,也是鲁迅先生想要唤醒的灵魂。
鲁迅走了,逝于83年前的今天,但正如先生在《墓碣文》里说的那样:“待我成尘时,你将见我的微笑”。在我们的心中,先生仍然刚强而饱含热情的活着,他的思想,依然照耀着今日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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