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
——海子
目击众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
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
我的琴声呜咽 泪水全无
我把这远方的远归还草原
一个叫木头 一个叫马尾
我的琴声呜咽 泪水全无
远方只有在死亡中凝聚野花一片
明月如镜 高悬草原 映照千年岁月
我的琴声呜咽 泪水全无
只身打马过草原
读罢这首诗，脑海里首先有这样一幅想象:月光如水，流淌在绒绒的青草尖儿上，谁能想到夜的天地竟是如此清净辽阔?马蹄嗒嗒而过，远处风声呜呜传来，那个马背上的人侧耳凝神听着，低下了头，接着昂首猛踢一脚马腹，行远了。
在网上找了一些赏析的文章，总觉着那些人讲的太不尊重原文，总是要讲诗中的意向强行比附，比如说‘比在远方更远的风’是什么，表达了作者怎样的感情等等! 我倒觉着没必要搞懂那些意象背后具体是什么，重要的是那种情境或者感觉。
‘目击众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一句中‘众神’代表什么?是什么死亡了?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某种东西，或事物，或力量死亡了，失去了，野花在失去的空白的广袤的空间里绽放，可能是一种弥补，也可能毫无意义、毫无目的!
‘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我很喜欢这一句，有一种比遥远更远的距离感，遥远感与失落感。那么远的风，代表了什么?似乎也不重要，总归是远到无法触及，追寻不到的一样东西。
‘我的琴声呜咽 泪水全无’，是过于悲伤反不能落泪，还是泪已流干，无泪可流了?这两种可能之间究竟是哪个？会不会都有?不管答案怎样，悲伤总是真实的。为什么悲伤?是为失去，还是不可得？
‘我把这远方的远归还草原/一个叫木头 一个叫马尾’，有分析说木头和马尾是马头琴分开的2个物件，我不确定是否对，自己也不甚理解，所以不做评论。‘远方的远’是前面说的‘远在远方的风’吗？是把风还给了草原吗？还是其他什么? 不管是什么，总是他曾所有，或曾拽紧的东西，还回去了。还去时候情形是怎样的?是‘我的琴声呜咽 泪水全无’。
‘远方只有在死亡中凝聚野花一片’，破而后立吗？破了什么凝聚了野花一片?野花是美的吗？是升华的吗？亦或仅如旧坟堆上的枯草?
‘明月如镜 高悬草原 映照千年岁月’，这一句让我想起了张若虚《春江花月夜》中的几句诗: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此句既有朗朗乾坤的现世感，又有秦时明月汉时关的历史感。当接到下面琴声呜咽、泪水全无，而我只身打马过草原两句时，恍有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怆然，又有风萧萧易水寒时壮士一去的决然。
整体来讲，应是写一个遗世独行的伤痕累累英雄角色，该抓紧的已失去，应追寻的不可及，想笑时无情，欲哭时无泪，不如冷冷的，趁着夜色尚早，上路。
个人公众号——REALL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