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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四道菜

父亲的四道菜

作者: 中高考语文教研考专家张知白 | 来源:发表于2019-01-31 09:59 被阅读0次

    《父亲的四道菜》五六岁的时候,中秋节,父亲和他的朋友们要聚会。一大早,月亮还逗留在天西边,父亲就亲手腌制了五块鸡翅,泡在黑乎乎的酱油里。晚上临赴会之前,给了我一只。我捏着鸡翅骨只嚼了三下,来不及多嚼,肉就滑进肚子里去了。鸡翅没有一丁点鸡肉的腥味,它吸收了天然大豆酱油的新鲜,溶入了老冰糖的干冽,彻底更新了我的味蕾。我拔腿就追,追到聚会的房间,里边的人已经把鸡翅骨都嚼碎了。空荡荡的小白瓷碗里,黑亮亮的酱油摇晃着。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吃过父亲做的酱油鸡翅。

    整个童年的冬天和春天,父亲总会在晚间凉调一大铁盆菠菜粉条。菠菜决不去根,在冰天雪地里冻得冷红冷红的根,发甜。热水焯一下,和地瓜粉条一拌。晚饭开始,我把一根根粉条缠在筷子上,运到嘴里。菠菜被嫌弃在一边,那红色的根是我的禁忌。“吃菠菜眼睛亮。”母亲夹过来一根菠菜。“咣——”父亲的筷子把大铁盆都震起来了!随即,一堆儿菠菜被父亲派过来。那菠菜的涩,不如浸满香油醋的粉条润滑。吃粉条像吸果冻,吃菠菜像吃毒药。

    十五六岁的时候,连续吃了3个星期的白菜,终于熬到过年了,父亲炖了一锅海带肉。集市上买的海带,片大盐厚,铁皮一般韧。五花肉切作十五厘米长,用劈柴炖。一上午过去,锅里的油一层金黄,下边的肉和海带,成了晶莹的琥珀。我们一人一个碗,我先吃了一碗海带,又盛了一块肉,吃海带的时候,感觉海带里只有一分海带味了,剩下的九分就都是肉味了。肉味也是如此。这来自我没有见过的大海里的奇特植物,就这样和陆地上的大肥胖子相得益彰了。我父亲说,海带是凉性,猪肉是热性,这样吃,不上火。

    有一道菜,我只看,很少吃。腊月里,油锅架起来了,翻滚着,歌唱着,逼得周围的空气滋凌凌响。花好的鲤鱼,揪着尾巴,往油锅里靠。一面焦了,换另一面。尾巴要死死抓提在手里,炸好后的鲤鱼,刀口似飞檐,能以头为座,立在盘子里十天不倒。我在大明湖畔吃过所谓北派鲁菜的黄河鲤鱼,那炸过的鲤鱼,塌着肉。那黄河的鲤鱼,一定不如我父亲手里的鲤鱼快乐。

    又要过年了,我还没给我父亲做过一道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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