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骥才先生有小说集《俗世奇人》,写的都是天津卫码头上各行各业的能人,读来让人大开眼界。很多行当,在当下都已经不存在了,想看这些奇人,那就得到冯先生的作品中去找,一个个身怀绝技的手艺人,跃然纸上。
我写的不是手艺人,是一个教师;我也没有冯先生妙笔生花、幽默潇洒的文笔,只能是平平淡淡地写实。不过,这个人,真是能算上一个奇人,说他是个奇葩,实在有点对不住这个词。
他有一张神奇的嘴,这张嘴张口说来就是谎言。真的,他说谎都不需要思考,也不管以后是不是需要圆谎,总之,就是敢睁着眼睛说瞎话,虽然连他自己也清楚根本没人信。
这不,又要考试了,考试就得排监考,监考真是累啊,这么热的天,汗流浃背,整整耗两天,学生辛苦,监考老师也很辛苦,何况老师们还得阅卷呢。不过这不就是咱的工作嘛,再痛苦咱也得干吧。他不,只要考试,他妈妈一定会生病,一生病就得去北京,作为两个儿子中最孝顺的那个,他义不容辞地必须跟着去北京看病。考试结束了,他妈妈的病也好了。每次这样,谁信呢?除了考试,只要不想干学校安排的事情,他妈妈的病就会如山倒,当然了,病去也不会如抽丝,很快就好,只是每次都好像是从死亡线上抢救回来似的。
趁着中考期间我们休息,我计划利用这几天完成一个课题,在群里安排结题的分工。每个课题组成员领了任务后都回复了,唯独他迟迟没有动静。在微信群里又提醒了一次,终于回复了:“我在外地,要到7月初才回去,回去后完成可以吗?”话说得客气,我们能等吗?不能,上交材料的截止日期是7月1日。这明摆着就是只想享受课题的成果,不想付出劳动嘛!没人信他在什么外地,都知道他在忙着装修新房子呢!
听说他装修房子,有人就问:“又要结婚了?”言语间满是戏谑。不是大家不厚道,是他行事风格太奇特。十年前,他第一次结婚,婚礼办得挺热闹,两个月后就离婚了,理由是女方把家里的钱都拐回了娘家。前年,又结婚了,婚礼准备了大半年的时间,但是看着他热情并不太高,每次总是说:“她急着和我结婚了。”“她爸让我们快点办了婚礼了。”女方是初婚,家境殷实的独生女,不知怎么就耽搁到了三十几岁,可能家里也确实着急吧。这次的婚姻,时间更短,一个月后就离婚了。
现在他又在装修房子,难怪大家猜疑他又要结婚了。两次婚礼,带来的收益可不小。尤其是第二次,竟然还通知了所带的两个班的家长,大家都暗自纳罕,怎么就不知道避嫌呢。不过,若是知道避嫌,也就不是他了。否则,怎么会在三令五申不准教师有偿家教的情况下,还强迫学生必须去自己家里呢?而且,人不到也没有关系,钱到了就行了。
第二次结婚的时候,他让班里的学生给自己录一个祝福的视频,全班同学集体朗诵李商隐的《无题》: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我听了奇怪,问孩子们怎么选了这首诗,学生说是他自己选的,因为这首诗是歌颂老师的奉献精神的。是吗?他真的认为这首诗适合在婚礼上朗诵吗?他是个语文老师啊!一个月后他离婚,有人笑说是不是该怪这首诗。当然大家都知道这首诗不应该背这个锅。
有人给他起了个绰号叫“三无”——无底线,无节操,无内涵,还真是犀利。我们教室外的走廊上挂着老师们参加各种集体活动的照片,这照片里凡是他的脸,都被抠掉了。谁干的?他的学生。别以为初中生是小孩子,老师是不是认真负责,是不是真才实学,他们心里清楚着呢!滑稽的是他竟然告学生自己是清华大学毕业的,我的天,咱能编个看上去靠谱点的学校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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