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身体微恙,来省会医院做了个小手术,前天我和老公开车去县城接他俩上来,还没出发他们已经商量着趁这个机会请我公婆一起聚一聚,吃个便饭。
他俩想着过些日子就要去儿子家带孙子,却要把刚回地方的女儿独自留在家乡,总有些不放心,我虽不年轻了可在他们眼里还是像个小孩,总要把我托付给别人才能放心一点。
这十几年我远在他乡,父母却一直很用心的和我公婆处好关系,为的就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公婆能对我好一点再好一点。
我父母做事简单直接目的明确,但骨子里的真诚也一览无余,公婆也是明白人,两家你来我往这些年关系的确亲近。饭桌子上我爸和我公公推杯换盏,我妈和我婆婆笑语宴宴,我虽欣慰却也忍不住心酸。
我生的也是女儿,看着她一天天长大我越发理解我父母的卑微,女儿要成为人家家里的一员,不能日日在身边守护,我想想都难过。可小鸟长大了总要离窝,父母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为子女将前路铺得更平顺些。
出发前妈妈收拾了一大堆东西,后备箱装不下连车厢的角落里都塞满了东西,可是真正住院时需要的物品只有小小的一只手提包,她甚至忘记带一双拖鞋。
后备箱里装着蔬菜,水果,各种肉食,甚至还有拌好的饺子馅。我拿着一袋大蒜说,三块钱一斤的东西至于从家里拿吗?更何况你俩又不种地,这些也是买来的,还不如到市里我自己买。
我妈说我买要花钱,我从部队回来要车没车要房没房,她看着着急,她说我们当兵真是亏大了,和我同龄的都两三套房,可我俩还得租房住。她还说能省一点是一点,她和我爸退休工资高,她就要补贴我,一定不能过得比别人差。
这些话真是老生常谈,别人听了也许会感动,可我听着都麻木了,前几日我陪他俩检查身体,他俩不但不许我花一分钱到最后分别时还硬塞给我20块钱让我打的回住处。我说我有钱,也不缺这几十块,可我妈就是固执得不许我花一分钱。
这一次更是买了许多新鲜水果蔬菜,说是怕我舍不得买舍不得吃,他俩买好了我就能样样营养都吃得到。
我没有很推辞,就像那天我收下了那20块钱一样。孝顺二字“顺”是我的特质,他们总把我当孩子,那我就一直当一个长不大的老小孩吧。
然而,面对外人,面对疾病,父母毕竟是老了,昨天手术前检查,和医生沟通,缴费等等爸爸只能无助的看着我跑来跑去。最后家属签字时也是写的我的名字摁的我的手印,从此监护人和被监护人的身份倒了个个儿,我的爸妈该由我来照顾了。
这一刻开始我不再留恋缅怀东风的悠闲生活,我很庆幸我们能在父母尚在时转业回来。虽然我的父母受过教育工作体面,可毕竟他们老了,他们学不会自动缴费,他们搞不定网上挂号,他们甚至眼花了耳背了,半天也弄不懂别人在说啥,这一刻他们需要我。
在家里,他们依旧为我打点着一切,在家外我成了他们的主心骨,在家里我依旧是他们长不大的小女儿,在家外我领着他们去感受新事物。
此时,此刻,我在医院陪床,手术后的妈妈已经酣然入睡,轻微的呼噜声带着能让我宁静的力量,对面床上躺着一个二十八九的藏族女孩,她因为疼痛辗转反侧,她的妈妈在走廊的尽头叩拜祈祷。我听不懂藏语,但我猜她一定在请求神佛保佑她的女儿,因为天下母亲的心都是一样的,就如同我妈爱我,我爱着我的女儿。亲情就这样一代代传递下去,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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