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11-12
一、姑妈老了,在镇里的福利院生活,又专门雇了一个保姆。保姆五十岁左右,智力又点问题。姑妈挑剔,能够跟前跟后端饭送水,呆下来就不容易了。
十一回家,连三天秋雨。姐开车从荆州到家,把姑妈请到家和父母聚。姑妈食欲尚好,心情高兴。姑妈、父亲,在襄阳的叔叔,一九三几年爷爷奶奶就去世了。三人成了孤儿,都活到今天,且后代如红花籽一样旺盛,实在不容易。
父母都老了,父亲窝在小屋门口剥受潮了的棉花,棉心已黑了。父亲剥得很认真。父亲耳朵背,我只能听他说。和上次说的一样,说镇上一个王姓的孙子在北大教书,能不能去找一找。我凑近父亲说现在都是个人过个人的生活。父亲听懂喃喃地说,现在不时兴这个了。我能看出父亲的失落,心底也伤感起来。在母亲的小屋里,听母亲说话,母亲说孙子小米听话、乖,向爷爷要糖吃。母亲给小米唱歌。母亲说,小米跑得快,追不上。小米前一段,刚两岁生日。母亲的腿不好,从我记事起,见天变就忍不住地疼。比天气预报还灵。在这多雨的两湖交界地,母亲从镇上到村里,受了一辈子的苦。母亲的腿和毛毛的小腿一样瘦,并且还将瘦下去,而毛毛的腿将很快长粗长长。而我希望我的父母能长寿。
父亲说,说不定能不能活过明白。我说再多活几年。父亲说,这哪能由人定哟,能多活一天是一天。
与父母瘦弱的身体不匹配的,他们的思想还是那么敏锐,意志还是那么坚强。父母还在秦克湖边上的土地上耕耘,种豆种瓜种芝麻,种那千年的稻子。吃秦克湖的水,秦克湖的鱼和虾。父亲的饭量还好,每天能吃两斤米。母亲的牙还好,又大又白。
远在这北方干躁贫瘠之地,一年仅能回一两次家,从前是因为行伍,如今是因为公干,没做什么大不了的事,却羁羁绊绊,除非辞去,绝无自由可能。不能孝老敬老,是最大的遗憾。
二、哲学来源于生活。哲学的语言首先是从艺术的、诗意的的语言开始的。形象在抽象之前。纯粹的抽象,不经过生活的现实的抽象,要么是故作高深,要么是人云亦云,都是骗人的。许多一本正经的人,无论多么掩饰自己,从那双混沌浑浊的眼球里射出来的,不是真理的光芒,而是比任何平凡人都厚得多的对物欲、权利的贪婪与渴求,除此别无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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