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滂沱,偶发雷鸣闪电,偌大陵王府那被岁月消耗去的,仅剩凡几的风华样貌,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雷雨惊散,显现出那些破败感来,我三炷香上罢,刚欲唤来三儿那玩仆扶我起身,便听得嘟嘟嘟的敲门声,“大人,是我”。
听这声,倒不是三儿,应该是不久前借住在王府的书生,我见他一人颠簸流离,且王府也只剩我和三儿,平时也冷清的很,就应他住下。他也是个好孩子,模样生的俊美不说,平日里也常来我屋,陪我这孤寡老人,说说话。“好孩子,快进来吧,外头下着雨,仔细淋成落汤鸡”
“大人见谅,我那屋实在受不住这大雨,又漏又湿,这不到您这儿坐坐”书生陪笑道。我见他一身白衣湿透,却不带半点风尘,倒有几分大户人家豪门子弟的气度,“坐下喝杯香茶暖暖胃,等雨势小些,我教三儿给你另收拾一间儿好的出来”“大人你在柜子里找寻什么?”“挑身干净衣裳给你换上,只一点,你这身量修长,我倒是没有你合身的,你且试试这身吧”
“大人,这,确也合适,不过这是一件朝服吧?大人,大人?”书生唤了我数声,我才回过神来,“像啊,王爷当年穿着这身华服,也是这一等一的风采啊”那后生仿佛受到了惊吓,“原来是陵王的朝服,那我就万万穿不得了”我按着他的胳膊“王爷早早地就去了,他活着的时候我是陵府的总管,受了他一辈子恩情,却没法儿报答,也只得每天呀为他诵一页佛经,上几炷香,念着他,你再让我好好看看”
“大人,当年的事,我岁年少但多少也听得一些传闻,说是陵风勾结藩臣,意欲谋反,圣上才将他问斩,”我摇了摇头,“你也是要考取功名的人,有些话还是早早教与你吧,正所谓圣心难测,我家王爷与圣上当年真是极要好的,不然天子登顶,为何只留命陵王?”
“那他俩这梁子怎地结下了?”“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啊,这俩个天底下最为尊贵的人爱上了同一个美人天海幼,数次交锋,王爷最终念及亲情放手天海,皇帝得人未得心,一怒之下贬天海入冷宫,也就半年时间美人就香消玉殒,皇帝更是记恨王爷,而王爷也因此闷闷不乐,整日冷脸面圣”
“可区区小事又怎么会导致后头的局面呢?”我叹了口气“所以说圣心难测啊,我家王爷位高权重,且又有镇北威名,难免功高盖主,多出谣言,后来皇帝又不知如何从王爷书房的暗格里搜出王爷勾结谋逆的文书,这才 这才”
“这才,怎样啊?天海大人”少年一脸漠然地看向我。
“你是如何知道的?”我到是没想到
“我不仅知道你就是天海幼的父亲,我还知道,当年是你贪慕权贵,一女多次辗转,在那昏君耳边又嚼了多少舌根,你瞒下了天海幼已有王爷身孕这事儿,可怜天海自己也被你蒙在鼓里,她得罪了皇帝,被下冷宫,自杀而亡,一尸两命”
我看着他,张开嘴却无法说出一句话。
“你女儿死了,你却把这笔账算在陵风头上,你以为没有他,皇帝会宠爱天海,会看重你这个老丈人吗,皇帝只不过因为一些莫须有的谣言而向陵王示威,抢夺不失为一种手段”
“陵王他死有余辜,他勾结乱党,他”
“纯臣一死,则谣言尽除,他有没有做,你心里清楚,你这王府住得可舒服?狗皇帝叫你放在暗格里的通敌文书,许给你的陵王府的才势,你真当无人知晓吗?”我跌坐在地上,他却还不肯放过我,咄咄逼人,“可怜陵王因为送走了天海幼,却也葬送了她,对你还抱有歉疚”
我闭上了眼复又睁开“他还能怎么样,他死了,我每天还能给他念两句佛经 超度超度他,他又能怎样,倒是你,你是何人,我不管你如何知晓,你不说出去,陵家的财产我分你一半”
雨下的更大了,闪电一道接着一道,少年笑了,雷电中,我清楚地看见书生嘴里的獠牙,他说;“世道不公,则易生乱,乱则多鬼怪。爷爷,我娘天海死的早,冷宫里的那些怪人姐姐说这叫鬼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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