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满身疲倦的身体,终于等来了下班的时刻。回家的路途需要两个半小时,但我并不认为回程距离太过遥远,这反而是一种回归自我的享受。
一路上,荧光四起,一座座高楼从轻轨旁远去;车轨下,灯火通明,一辆辆汽车在高架上攒行。灯光渐稀,植被渐绿。我要去的地方称之为“叶子岛”,那是一座鲜有人涉足的小岛。
我其实是惧怕海的,海,太过于深邃,太过于神秘,当你光脚踩在海中时,你不知道下一刻迎接你的是巨浪还是暗流。
能够在海中孤岛生活,又让我着实的感到安全。
登岛,我更多不是渡海,而是从一废弃了的防空通道步行。防空洞一年到头阴暗潮湿,时常有水滴掉落在洞中回响,一滴两滴……那声音由远及近,在双耳同时响起,又渐渐远去,接着又是新的一轮滴落。
防空洞口位置偏僻,洞内通道错综复杂,再加上门锁过多,又无照明设备,且叶子岛四周多暗礁,物产资源也较贫乏,自从驻军裁撤后,就再无人来过。反倒是留下了一些建筑设施。
叶子岛处于海洋性气候带,一年到头多雨。雨可以让世界安静,又可以让耳边充满声音——那是一种滴落砸进泥土里的声音,这种声音也代表了希望。于是我在空地里种满了花草树木,看着花开四季,叶绿满年。
一个人在岛上并不孤独,反而是一种自由,解放人性般的自由。在岛上陪伴我的有一只猴子,它总能准时地出现在防空洞里等我回来。当然它能在我口渴的时候上树摘椰子,甚至它还是一只不怕水还能捕鱼的猴子。
回到屋子,脱下西装,这西装太厚太重,一点都不自然。可这是工作需要。
我从不担心每晚吃什么,这里临山靠海,有的是山珍海味,调味料不在多,有盐就好。
或许我与这繁华世界的连接就是那电台了吧。
“各位听众朋友们,大家晚上好,欢迎收听今晚的‘赶海拾贝’,我是你们的老朋友——海贝……”
为什么给自己取名“海贝”呢?正如这档电台栏目名称“赶海拾贝”,放逐大海、捡拾希望。
我不知道这座城市繁华的深夜里有没有人去收听我的电台,倾听我的故事,但是每一句话,每一首歌都在诉说我此时此刻的心情。其实我没有勇气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也就无从与似有若无的听众进行互动,只是单方面的讲述。
叶子岛上的供电并不稳定,太阳能板在连绵的阴雨天里并不会起到多大作用,一台柴油发电机反而支撑起了原本就用不太多的电力系统。一盏昏黄的台灯打在桌面上,笔记本上的字却被渗进的雨水弄得模糊不清。
屋里是潮湿的,我不得不在屋里堆起一堆柴火,试图驱走这室内的潮湿和体内的寒气。有些光亮,有些跳跃的火苗和那噼里啪啦的木头炸裂声,小猴子睡在旁边,低鼾渐起。
潮起月影动,浪击礁石浅。一朵又一朵浪花在月光下积攒,海风在耳边鼓动,那里有深蓝色区域的呐喊,像是哭喊、嚎叫,似乎在等待着霞光。这座孤岛不会陷入永夜。
有时我会与那只小猴子一起坐在海边礁石上,各捧一个椰子,望着圆月望得分外入迷,仿佛那月面之上真的有座蟾宫,一朵朵桂花飘落,装扮了整个蟾宫与月面,一股桂香飘来,似乎唤醒了万物。鸥翔鱼跃时分,便会迎来第一缕朝阳。
转过身去,我将换上一套干净、笔挺西装,重新踏上通往城市的地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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