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来何事不同归
晚上,小朱敲门,送了我一箱晾干的马齿苋,说已和公司老总谈过,用几天时间交接完手头工作,再看看曾经的朋友,就要回洞庭湖边的老家,他一脸的忧郁和哀愁。
我请他进来坐,上茶,小心地问他:不回来了吗?
可能吧,这里,有太多的悲痛。他若有所思,神情恍惚,仿佛灵魂游离于身体之外。
小朱是我的邻居,他的妻子明霞是省城一所著名中学的老师。两个人很努力,事业上小有成就,小小年纪在省城和正定就有了两套住房和一套写字楼,很让同事们羡慕。三十五六岁才有了自己的宝贝儿子,小家伙乖巧得很,长得又可爱,任谁见了都忍不住想抱抱。
天有不测风云。大概前年的样子,明霞身体不适,到医院检查,有一丝癌症的迹象,应该是做了一个徽创手术,之后没好好疗养就上班了,工作之余还带着学生。去年夏天,见她走路老佝偻着腰,手里拿着一马扎,时不时坐会儿。她不说,我们也不便问,只好劝她多多休息,适量运动,好好调养之类的。
暑期一个晚上,饭后,与妻子出去锻炼,恰遇小朱两口子出来,小朱在前面背着两三个包,明霞在后边捂着肚子,疼痛难忍的样子,我们便赶快过去帮忙,架着明霞上了出租车,送到了医院。
之后便在医院没有出来,在此期间,小朱跑遍了北京所有的医院,请医问诊,医生都束手无策回天乏力。情急之下,小朱皈依佛教,欲借菩萨之力挽妻子生命于万一,念经、做法事、放生,每天眼睛都是一圈熊猫眼,看着都让人心疼。我呢,尽可能地帮他,有求必应,至少给他一点精神上的支持,不使他不至于崩溃。他反复真诚地表达:哥,这个城市我没有其他的朋友,你们的好处,容我慢慢报答。我理解他,在一个人叫天不应呼地不灵的时候,哪怕一个徽小的帮助,都会给他以支撑。那次和他一起去放生,那个所谓的大师让他几乎买光了市场里那两三户商家的鱼,说是多放功德就大,我心有所疑,但又不敢说破,只好拉着他的岳父母,和一帮人把二万三千多块钱的鱼倒进了河里,然后跟着大师超度,看着小朱头上大汗淋漓,我真的很心疼。
可,终究还是没有挽回。
同事们帮小朱料理了后事,之后长长的两个月,便没有了消息。
那天,小朱刷了一个朋友圈:重过阊门万事非,同来何事不同归,梧桐半死清霜后,头白鸳鸯失伴飞……
我们惟有唏嘘!
小朱说;我这次回来,是要了了明霞生前的所有心愿,把她当时想做没来得及做的,尽可能做好。对父母的孝,对朋友的情,有我呢,做了,觉得心里舒服,也对得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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