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蚯蚓

一个亲戚说要养蚯蚓，我们大概聊了一下，他要养的是日本红蚯蚓，专门用来钓鱼的红蚯蚓。

少年时喜欢钓鱼，那时钓鱼的饵料只有红蚯蚓。红蚯蚓个体不大，大的掐断为两截，刚好一次用一截，小的一整条穿进去。红蚯蚓比较温顺，也容易被穿进鱼钩里。江南的农村各种蚯蚓遍地都是，但是钓鱼用的红蚯蚓却不多，一个只有几户人家的小村子里才有。挖蚯蚓把人家的地翻得乱七八糟，村子里的老人会来赶，还把我的小四齿耙拿走了，但是周边大村子的小孩并不怕，根本不理睬，老人也不敢去抢四齿耙。

江南夏天最酷热的时候，却很干旱，土都干结成很硬的块，挖不动。蚯蚓喜湿，天干就会钻到更深的土里，把身体团成一个球，蜷缩在土块里，挖出来了也不容易看到，要把土坷垃敲碎了小心去找。挖到的红蚯蚓宝贝似的装在墨水瓶里，夏天太阳毒辣，墨水瓶里的红蚯蚓经不起大太阳晒，会化成稀泥，没法用了，得放到庇荫的石头缝里。还要防着大村子里的小孩，他们经常过来讨要，红蚯蚓被看见会毫不客气地拿走一些。

或许是我们把钓鱼剩下的红蚯蚓乱扔，各村各处渐渐的都有了，潮湿的淄泥凼、垃圾堆都是。家人很配合总把洗脸水倒在一个地方，在干涸的夏季给红蚯蚓一个安生的住处，便于我们去挖。我家禾场的坎头下，那里有很多枯枝烂叶，留驻了好多红蚯蚓。有天侵早，天还不是很亮，我在坎头下打着手电挖蚯蚓，不知道家里哪个一盘水直接浇在我后背，我头都没有抬继续挖，拿着蚯蚓穿着一身的湿衣服匆忙赶往河边抢个好位置。

父亲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种红蚯蚓，颜色鲜红，大小刚好一整条穿在钩子上，大半截还在扭动，在水里容易被鱼发现。父亲说这是日本来的红蚯蚓。因为金贵，父亲把红蚯蚓养起来，在木盒子里装上肥土，把些瓜皮、菜叶给蚯蚓吃，放到阴凉的角落，我们都经常去洒点水，拨开土看看，有时很多，密密麻麻交织在一起，结成好大一团。有时又找不到几条，终究是养不成，好在红蚯蚓已经到处都可以挖到，也就懒得去伺候他们了。

离开了江南农村，到北方的城市讨生活，二十多年没有钓鱼了。前些年，我被派到海南工作，周末同事带我去钓鱼。蚯蚓在渔具店里有卖，海南用黑蚯蚓钓鱼，这种黑蚯蚓老家多的是，早知道，小时候何必要忍受老太太的辱骂，忍受大村子小孩的欺负，直接挖黑蚯蚓就是了。同事不喜欢用蚯蚓，是专门的饵料，用水调稠了，揪下一小坨团在鱼钩上，这种饵料在水里会散开，过一会就要提起钩重新挂饵，我很不喜欢，而蚯蚓没有鱼来吃时一直挂在钩上，不用那么勤的更换。

钓鱼的人多起来了，各种各样的饵料极为丰富，依然有人喜欢用红蚯蚓，现在不用自己去挖了，渔具店都有卖，用的人多以致有人可以专门养殖红蚯蚓。

作者：王瑜

2022年5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