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作者: 迢之夭夭 | 来源:发表于2018-12-15 23:18 被阅读74次

第三章
天色隐隐发亮,启明星在东方如明灯指路,四周万籁俱寂,深蓝的天色把满园的白幡都染上了沉重的颜色。何家正堂外站满了扶灵的家仆和吊唁的人们,众人无声,只偶尔闻得低低的抽泣。
司星翰一身银袍走在送丧队前,他贵为太子,自然不会为何家人披麻戴孝,但他俨然以何家女婿的身份主持丧事,京江日后的身份不言而喻。况且,何太傅不但有太子亲自护丧袭尸,而且他的椁竟有三层——那是诸侯的规制啊!
纵然大厦倾颓,也没人敢轻视站在正堂中一身五服的何京江!
看着渐渐远去的送丧队,京江心中百感交集。
对何家人的惨事,京江会感到唏嘘,会感到痛心,但是若论到切肤之痛,她是怎么都感受不到的。毕竟,她与他们只能算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毕竟,她从来就不是多愁善感的人;毕竟,她一个人来到陌生的世界,无依无靠,今日的丧事与未来的前路未测相比,她更担心自己的前程。
她不可能甘心依附着男人生活,也不可能甘心为了活着而仰人鼻息,她需要自由,需要独立,需要衣食无忧的生活,需要有保护自己的力量!
这样,她才能自信地出现在他面前。
但是,她现在只是一个男尊女卑社会中的弱质女子,一个依靠着姓氏,依靠着父亲余荫苟活的女子。她甚至还没成年,她也不知道身边的人谁真谁假……她如同在漆黑的午夜中行走,只能静心地听着周围的动静,如履薄冰地前进,能给予她力量的,只有前方不知何处的那点光。
既然如此,试问她又有什么时间为别人伤心?

送丧队已经离开何府,京江回到了自己的小院梳洗。
京江看着铜镜中的少女,不禁又深深地叹了口气,这是京江如今的样子——约莫只有十三四岁的年纪,白玉无瑕的脸庞还透着稚嫩,明眸樱唇,虽算不上绝色,却如白荷般清亮。最特别的是那一头深棕色的卷发,在身边清一色的黑发中更显风采。京江最喜欢这头深棕色的卷发,因为她穿越前也有一头天生的深棕色长发,那是遗传自她的爸爸。想必,何家人也是家族性的棕发。
“娘子……”岁兰小心翼翼的声音打断了京江的沉思。“娘子,何管事差人送来了三本账册,说要给娘子过目。”
京江皱着眉瞄了瞄岁兰捧着的三本厚厚的账册,指了指不远处的书案。岁兰会意,把账册轻轻地放在案上,又走过来把京江的头发松松地绾了起来,在鬓边插了几朵白色的绢花,才把京江扶起来走向书案。
京江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满头发簪的发式,自从醒来后她就要求岁兰不许给她梳高髻,头上什么都不戴,插根银簪、戴几朵绢花已经是京江所能忍受的极限。由于京江现在还在孝期,头饰素淡一些倒是对的,所以岁兰也没什么异议。
京江看着案上的账册,按了按眉头,她从来最讨厌的就是数字,对钱的概念也是够花就算,从来不会记账,也不会算账。如今居然要看账册,还没翻开账册,她已经觉得有点儿晕了。
翻开账册,果然,她没有一点儿看得懂!
但是,不对啊……至少买卖的名称应该能看懂啊?但是怎么觉得就是一堆符号呢?
正在疑惑中,京江就闻到了一股桂花香味,原来岁兰已经把一杯桂花蜂蜜茶放在了京江右手边。
唐朝的人喜欢放很多香料到茶里面,南昱传承了这种茶文化。京江喝不惯这样的茶,她就让岁兰在茶里只放一些桂花和蜂蜜。可惜现在还不知道南昱有没有柠檬,否则泡泡柠檬茶也是不错的。
京江抿了口桂花蜂蜜茶,清香甜润,真不错!如果可以不看账册就更不错了!
京江瞟了眼岁兰,想:如果岁兰会看账册就好了。但是不可能吧,她连字都不识。
“婢子会看账册。”岁兰看着账册,头也不抬地说。
什么!天籁啊!
“你会看?”虽然京江的声音还有点儿沙哑,但是已经可以说话了。
岁兰看着京江,似乎不好意思地说:“以前阿郎教娘子看账册,娘子不肯学,后来娘子就让婢子去学。娘子说,婢子是娘子的奴仆,看账册这么伤神的事情应该让婢子去做,所以……婢子会看账册。”说到最后,岁兰的声音已经几不可闻了。
这何京江看来还是“刁蛮公主”呢!
不管如何,现在总算又解决了一个难题!不过,即使岁兰能看账册,京江觉得自己也应该学学,因为她从来不喜欢依靠别人。
更何况,她现在根本不知道可以依靠谁。在这个何家里,似乎愿意跟京江说上话的,也只有岁兰了。莫非……
“岁兰,我问你一事,你要如实作答。”京江忽然道。
岁兰一愣,看见京江正肃然凝视着自己,连忙在案前危襟正坐:“婢子知无不言。”说着,已行了大礼。
京江心中一叹:这古人怎么就那么习惯磕头。“我问你,以前的我是一个怎样的人。”京江问道。
这难怪京江觉得好奇,因为自从穿越到这里来以后,身边的人对京江的态度实在令人费解:先是第一次遇见司星翰时,司星翰眼中流露的厌恶;之后几次遇见司星翰,他眼里的是鄙夷,话语里的也是谴责;身边的奴仆也无不对京江敬而远之,避之则吉……这些态度,不禁让京江感到不安:难道这个何京江不是善类?
果然,岁兰听了京江的问题后先是一愣,然后目光闪烁。京江看着岁兰的反应,心中已有不好的预感。
“娘子……娘子以前虽然比较贪玩……但是……”岁兰支支吾吾。
“说!”京江拍了一下案面,岁兰顿时一震。“用最简短的话概括。”京江冷声道。
岁兰为难地看了京江一眼,说道:“娘子以前比较贪玩,喜欢恶作剧……”
“说实话!”京江又重重地拍了一下案面。
岁兰的身子发着抖,目光向着京江连连求饶。看着京江没有松口的意思,岁兰几乎要哭了,过了许久好不容易才艰难地吐着字:“娘子以前娇蛮任性、喜欢惹是生非……”
果然!听到这儿,京江已忍不住冷哼一声。
岁兰连忙重重地磕着头,一边哭喊着:“娘子饶命……”
听到“饶命”二字,京江更是心中一沉:“我再问你,我曾经有否杀人放火、害人性命……”
“没有!没有!”磕头中的岁兰听见京江的问话,马上反驳道:“娘子以前虽然刁蛮任性,但是娘子的心最善良不过!当年,婢子从人牙子手中逃出来,晕倒在何府后门,人牙子寻了来,差点要把婢子活活打死。幸亏娘子听到吵闹声出门来看,还买下了婢子,婢子才捡回了一命!娘子虽然经常无理取闹,但是娘子却从来不会伤人性命。遇见流浪的小猫小狗,娘子也会把它们救回来。娘子胡为,一则是因为不满阿郎续弦;另一则……是因为太子殿下与迢娘子的婚约……”
“迢娘子?哪个迢家?”京江听了一个“迢”字,心中的弦就像被人忽然绷紧,连忙追问道。
“娘子,南昱只有一个迢家。”岁兰轻声道。
京江心中一松,顿时涌起了一阵狂喜!是啊,南昱只有一个迢家,她不是早知道了吗?迢家娘子,应该就是他的姐姐或妹妹了。
京江抿了口茶,压下心中的激动,问道:“迢家娘子的闺名是什么?”
“迢家娘子的闺名,是迢梓瑶……”
迢梓瑶,连名字都与他那么相似。
“迢家……是不是还有一位郎君?”京江似是随意地追问道。
京江知道迢家当然还有一位郎君,但是她真的很想能从别人的口中听到他的名字,她无比渴望想证实他的存在。
“是。但是这位郎君极少露面,婢子也不太清楚他的名字。”
岁兰不知,她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在刺激着京江的神经。虽然岁兰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是京江知道,迢家郎君,迢之遥!他不再是文稿里的文字,也不再是只有她和外公才认识的名字,他是确确实实的存在!
京江深深吸了几口气,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继续问道:“太子殿下不是和我有婚约吗?”
“是。太子殿下和娘子的婚约是在三年前定下的,而太子殿下和迢娘子定的是娃娃亲。由于皇家对两家定的亲都没有定下位份,因此……因此……”岁兰又开始吞吞吐吐了。
“说!”这一次,京江只是冷冷地瞟了岁兰一眼,岁兰却也抖了。
“因此,娘子心有不甘。娘子说,迢家只是商家,无官无爵,而娘子贵为太傅之女,身份贵重,理应位份比迢娘子高。于是,娘子经常找迢娘子麻烦,闹得满城风雨。虽然阿郎多次斥责娘子,但是娘子却愈演愈烈,最后……最后还把迢娘子逼离了越城。”说着,岁兰的声音已经几不可闻了。
京江心中冷笑:只是商家?南昱迢家又怎么会是普通商家。这个何京江真是蠢钝如猪。
不过,照岁兰所说,她和迢梓瑶岂不是将要共侍一夫?只是想一想,京江就觉得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即使穿越来了古代,京江都不可能改变对婚姻已成定势的想法,夫妻之间必须忠诚,这是京江对婚姻的底线。而自己在这里的未来丈夫,却偏偏已经有了两个婚约!
而且,他以后会成为皇帝,肯定会有更多女人!
京江暗暗下决心:不管是谁,如果要与其他女人分享丈夫,打死都不嫁!
京江又喝了口桂花蜂蜜茶,好不容易才把心中的胡思乱想挥散,继续问道:“我是怎么把迢娘子逼走的?”
“娘子……”岁兰欲言又止,“娘子雇了一些地痞,在外不断散播说迢娘子貌若无盐、行为粗鄙;每当迢娘子车驾出外,娘子就雇人向迢娘子的车驾泼脏水……后来,迢娘子就离开越城了。”
京江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些手段实在幼稚,想必这位迢娘子也不是被逼走的,只是不想跟何京江“一般见识”。
“那现在迢娘子去了哪儿?”
“迢娘子的本家在柳城,听说她已经回柳城了。”
想必,人家来越城也只不过是暂住,时候到了自然就回家了,根本与何京江无关。
“既然迢娘子和太子殿下也有婚约,那为什么太子不跟她完婚呢?”
“这个婢子就不知道了。但是,太子殿下居然忽然来接娘子上京完婚,想必皇家对娘子的位分已经定下来了。听说,皇家从来都是正室先入门再到妾室,莫非娘子……”岁兰越说越兴奋,脸上的笑容已有点亢奋了。
“这些不是我们可以议论的吧。”京江瞄了岁兰一眼,适时地泼了一盆冷水。
以前看电视剧的时候好像有听说下人是不能议论主子的事吧。果然,岁兰一愣,脸色一变,狂喜马上变成惶恐:“请娘子恕罪,是婢子逾越了。”
京江摆了摆手,不在意道:“你别忘了,我现在有孝在身,婚嫁之事暂时与我无关了。至于位分,我也不想计较了。”
“娘子……”许是以为京江自暴自弃,岁兰眼睛一红,又要哭了。
京江心中暗暗一叹,道:“我不是你想的这般,只是最近身心疲惫,我暂时不想再费神了。况且太子也要带我上京了,难道你还怕他会悔婚?”
悔婚就好了!
不过,真没想到司星翰竟是秘密来越城。也许,何太傅不是不知司星翰会来,更有可能是在等待司星翰的救援,只可惜……
京江不知是否自己多心,自从穿越来了南昱后,她经常心绪不灵,主要的原因还是那一场大火。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场火起得蹊跷,如此大的火惊天动地,纵火的人不是没预想过大火所带来的影响,而是他根本没想过会有活口。也就是说,何家的人应该都知道纵火人的阴谋,而不巧,现在的“何京江”却是唯一的活口。
如果她是纵火人,必定会斩草除根!每次想到这里,京江都会全身发冷。
虽然说司星翰答应她要彻查此事,但是司星翰也不是神仙,不可能时时刻刻保护她。电视剧里的追杀场面她看过不少,但是当主角换成了自己,这种任人宰割的感觉就变得非常恐怖。
她在这里没有可以依靠的记忆,她没有自保的能力,她甚至连身边的人都看不清,她不知道她可以相信谁……
“娘子……娘子……”看着京江把眉头越皱越紧,岁兰担忧地轻声呼喊她。
京江一下惊醒过来,双手一颤,杯子掉在了身上,茶水洒了自己一身。
岁兰连忙扑过来捡起了京江身上的杯子,幸好杯子里的水已经凉了,但京江的裙子却湿了一大块。岁兰马上拿了套干净的衣裙给京江换上,又打来一盆温水给京江洗脸,重新给京江泡了杯香茶后,她才把京江扶到梳妆台前重新給京江梳妆。
过了好一会儿,京江才平静了心中的恐惧,她透过铜镜望向身后模糊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然后化成了一阵愧疚感。
“岁兰,麻烦你了……”京江诚恳地说。
岁兰透过铜镜望着京江,眼中一红,道:“娘子折煞婢子了。娘子最近睡不安稳,白天又时常失神发呆,想必是因为娘子受过惊吓的原因。婢子会问问医生,看看能不能给娘子配一些安神的熏香,让娘子好好休养。”
听着岁兰的话,京江心中一暖,轻轻地点了点头,但心中的愧疚感更甚了:如果岁兰知道她的主人已经消失了,不知道她会有多伤心。
“岁兰,现在我已经不记得你了,为什么你还要在我身边?”京江透过铜镜问道。
“娘子只是暂时失忆……”岁兰艰难地扯了扯嘴角,说道。
“如果我永远都记不起来呢。”京江打断道。
岁兰手中的梳子一顿,说道:“即使娘子永远都记不起来,娘子始终是当初救了婢子的人,婢子是不会忘记娘子的。当初人牙子是要把婢子卖进妓馆的,如果不是娘子,现在婢子已经生不如死了……”说着,岁兰已经是带着哭腔。
京江心中一软,从桌面的一个小匣子中拿出一张泛黄的纸递给岁兰。岁兰认得这张纸,虽然她不识字,但是她自己的名字还是认得的,还有那个深红的指印……她没有接过纸,竟是连忙朝京江跪下,哭着说:“娘子,娘子,你不要岁兰了吗?娘子……”
京江看见岁兰反应这么剧烈,心中深深叹了口气,安慰道:“我没有说不要你。只是把你的‘卖身契’还给你。只要你想留在我身边,不管有没有这张纸都是一样的,不是吗?”
“但是……”
“但是,我希望你能自由。”
“自由?”
“就是随心所欲,不被一张纸而禁锢。”京江微笑着说,“有了自由,你就能选择离开我,开始新生活,或者留在我身边……”
“我选择留在娘子身边!永远留在娘子身边!”岁兰连忙说道。
看着脸上还挂着泪水的岁兰,京江露出深深的笑意。她把“卖身契”放在岁兰的手上,岁兰想缩,被京江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我已经不是当初的何京江,我对前尘往事一点儿记忆都没有了,如今我能相信的人只有你了,以后我还要靠你来提点我,你可还愿意留在我身边?”
“愿意!”岁兰坚定地说。
“那么,以后你就不要再自称婢子了。从今天开始,我和你就是雇佣关系,我每月给你五两银子,聘你为我的‘生活顾问’”。
“婢子……”岁兰完全听不懂京江在说什么,只知道京江每个月会给自己五两银子——也太多了吧!
“说定了!”京江拍了拍岁兰的手,岁兰一震。
“婢……岁……岁兰听命。”京江已经渐渐总结到与其与古人好好商量,倒不如直接命令他们,这样反而能让他们快点接受她的想法。
岁兰凝视着京江的笑脸,许久,才如释重负般地破涕为笑。
随即,两人不约而同地笑得更欢了。
“好啦,我们还要看账册呢。”说着,京江把岁兰拉到书案旁坐下,自己则坐在了岁兰旁边。
岁兰渐渐从紧张状态放松下来,她一边看账册,一边给京江解释。微风拂过,帐幔轻轻飘动,周围安详无声,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让四周更显安宁。
突然,一个阴影印上了账册,京江和岁兰一惊,抬头已见司星翰站在了案前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们。京江下意识把账册合上,但收起来显然是来不及了,岁兰倒镇定,一瞬之后已经站了起来朝司星翰行了大礼。司星翰朝岁兰抬了抬手,岁兰会意地退了出去。
司星翰显然是刚刚回来,一身的银袍还没换下。他在案前趺坐了下来,看了看京江手下的书册,说道:“在看账册?”
京江点了点头,不知该如何回答。
“毕竟是你的嫁妆,自己打理也是应该的。”司星翰说。
京江挑了挑眉,询问地看着司星翰。
司星翰微微一笑,说:“你我是定了婚期的,你的嫁妆也早已送进了东宫。我作为新郎,自然看过你的嫁妆清单。你在柳城有三间铺面,应该就是这三间吧。”司星翰指了指案上的账册。
京江又点了点头。
这三间铺面是朝廷赐给何家的产业,所以何太傅没有变卖它们,还堂而皇之地把它们作为何京江的嫁妆。
那么,和泉的国玺会不会也在嫁妆里?
“我能……看看我的嫁妆吗?”京江弱弱地问道,因为她真的不知道对于一个古代的女子来说怎样才能把自己嫁妆要回来。
没想到,司星翰似乎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嘴角竟然弯了起来,说道:“当然可以。嫁妆是你的资产,回到东宫后,你想怎么处理都行。”
正说着,岁兰已经捧着两杯新沏的桂花蜂蜜茶放在了案上。
京江心中快速地思忖着:“回到东宫”的意思是不是说她和他回到京城后她就直接住进他家?他们不是还没有结婚吗?这不太好吧。司星翰这么说是不是想搞点儿暧昧?她是不是应该害羞一下?
看着司星翰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京江决定还是暂时不要泼他冷水。于是,她低下头,摆出了一副娇羞的模样。
司星翰似乎很满意京江这个反应,嘴角的弧度又弯了几分。他抿了口桂花蜂蜜茶,顿时被香甜的味道惊艳:“这茶……”
“怎么?”京江问道。
“好喝!清香宜人,整个人都好像舒展开了!”说着,司星翰又喝了一大口。
京江见状,抬袖掩着嘴微微一笑,鬓边的白玉簪衬得她眉眼清丽——司星翰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何京江,也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不禁就看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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