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送儿子上学的机会,重游了我的母校。
站在校园里面,已看不到当年的一丝印记。还好,大树还在,站在树下,仿佛又看到那群青涩的少男少女。
当年的学校已是小有名气。我们班除了本地学生,还有几个慕名从外地来的,最远四川,还有淮南、淮北的。几位任课老师也是刚刚大学毕业,语文老师也就比我们大六、七岁吧,每次在课堂上声情并茂朗诵他的作品时,总是被自己感动的掉下眼泪。他是一个多么感性的人啊!那年闹学潮,他组织我们看新闻,评时事,直至今日还记得他在课堂上激动的、甚至有些癫狂的神情。
因为外地学生多,大部分同学住校。那时爷爷还健在,于是说服父母让我和爷爷同住,坚持走读。其实我有些私心,这样就有时间、有地方做我喜欢做的事。
老家的房子很多,打扫出两间,一间做卧室,另一间做书房。书房里有张大桌子,本家叔叔送了我一盒水粉颜料,没有老师,我就按照自己的想法画了一些水粉画。有一张《雨中泛舟的少女》,怎么画也画不出细雨蒙蒙的意境。尝试了很多种方法,最后把整张纸打湿,再在上面作画,颜料遇到水渍晕染开,画中的树雾蒙蒙的、水面雾蒙蒙的、船雾蒙蒙的、少女也雾蒙蒙的,还真有点雨中的意思了。
偶尔也会做些贴画,其中不乏一些得意之作:《秋之悲歌》、《玉箫引凤》、《小红帽》等。
我有个好朋友,她的父亲是本镇的镇长,有一年清明前后,她把别人送他父亲的新茶偷出来,跑到我家,和另一位好友一起,以茶代酒,抒发着当时“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少女情怀。
大部分时间都在做自己喜欢的事,功课一般。最害怕的是上黑板,我的班主任,也是数学老师,他的性格温和,但在教学上却要求很严格。一旦看到我在课余时间瞎溜达,那下一节数学课必定会让我上黑板,而那简直就是我的噩梦。
高一的秋季运动会,我是一贯不感兴趣的,当然也不会报名。可是老师要求我们全班都要参加,只好勉为其难报了两个赛程短的项目,一项跳远,另一项掷铅球。结果一项得了第三,一项得了第二,当然都是倒数的。
观看本班其他同学比赛,有一位在班上平时不起眼的男生,在一千米跑中以绝对优势夺得第一,那一瞬间他在我们内心的形象高大了许多。来自淮北的同学在跑五十米冲刺时不慎摔倒,结果于奖项无缘。这位同学至今还耿耿于怀,经常在我面前悻悻的说当时没有一个同学跑过去扶他,让他很没有面子。其实我倒宁愿相信是因为山里少年少女的羞怯使然。
当地同学和外地同学不同,当地同学比较封闭、内敛,功课也比较用功。而外地来的同学活泼、贪玩、善于表达自己。有一年的元旦晚会,几个外地同学跳起了当时流行的“迪斯科 ”,一下把晚会的气氛推上了高潮,而语文班长一首徐志摩的《再别康桥》,“轻轻的我走了, 正如我轻轻的来; 我轻轻的招手, 作别西天的云彩。”又让我们回归沉静。
如今同学们遍布全国各地,都是些有经历的人,不管他们在社会上或圆滑、或精明、或稳重,但一碰到同学,尽管多年未见,也会回归本真,发自内心的欣喜。
我离的远,不常回去,几个离得近的同学每年正月相约去看老师,顺便在一起喝个小酒,叙叙旧。有一年几个同学酒酣耳热之际,你一言我一语把对我的思恋之情一一记在纸上,当然不忘对我的吐槽。那几页涂的乱七八糟的纸被我好好的收起来,偶尔翻出来看看,内心总是充满了温暖。
有时心里面烦了,我会不知不觉走到学校操场,来到树下。树不知道是什么树,有几百年了,树干粗的要好几个人才抱过来。每当仰望树叶间透出的点点星光,整个身心便会豁然开朗。
如今站在这颗被奉为“神树”的树下,树枝上挂满了红布条,那些望子成龙的父母在树下烧香磕头,希望保佑自己的孩子能金榜题名。
建立了七十多年的学校如今简单不在,清纯不在,剩下的是陪读父母希冀的眼神,学子们身心疲惫的身影。
谨以此文献给度过我青涩少女时代的母校、如今“亚洲最大的高考工厂”——毛坦厂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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