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比少年年长五岁,一年暮秋,少年拍拍身上的尘土,跑到青年身边,抢过他手里的书丢在低上。
“叶夕照,我要见云栖!”
少年喜欢青年的胞弟,在弟弟那吃了闭门关,便总要到青年面前发脾气,青年叹气摇摇头,俯下身子,捡起地上的书本。
思索一番道,若是少年肯勤修武艺,他日能接下叶家剑三招,他便愿意帮忙。
青年尊重弟弟的想法,本想让少年知难而退,莫要再纠缠,少年却会错了意。
“不!我才不跟你打。”
“为何?”
“你明明知道我打不过你!”
“既然如此,那小公子便请回吧。”
即便青年下了逐客令,少年仍然三天两头往他住的院子跑,躲在草丛里看他练剑,青年装作不知情,若无其事。
少年有一次躲在庭院的草丛里等青年如同往日那般煮茶论剑,那一天青年没有来,少年等着等着睡着了,醒来发现脸上有点痒,猛地跳起来,他俊俏的脸被蚊子咬成了猪头。
青年办事回来就是少年抓耳挠腮滑稽的样子,不由笑了出来,喊了侍女请大夫给少年看病,并表示少年不必再偷偷摸摸地藏着了,要学就光明正大的学。
少年气呼呼道,不用你管。
青年摇了摇头,随他去。
少年便赌气一般,每天都呆在青年的院子里打坐,嘴上说着来观察叶家的剑法,平日一不留神就偷跑去玩。
青年住的地方,少年比自己家还来的勤快,还住的熟悉。
青年也渐渐习惯身边有个小捣蛋兼跟屁虫,像是多了一个弟弟,偶尔犯点小错误,也会帮衬着他。
次年暮春,少年气喘吁吁地抱着枪,站在他面前。
“我挡住了!叶夕照,我可以接下你一招了!”
“恩。”青年低眉笑了笑,少年长高了。
“你都不夸奖我吗?!”
“再接再厉。”
那一年,盛夏,虫鸣声声,流萤漫漫。
“第二招!疼疼疼!”
“我只用了三分劲。”
“……”
“不打了,疼死我了!”
“哪疼?”
“全身都疼。”
少年苦着脸,青年替他擦了擦脸上的汗。
“笨蛋。”
“你刚才说了什么?”
青年偏过头,笑笑:“没什么。”
日子过的愈发快,少年心性倒是和从前那样贪玩好动,找不到弟弟,便蹲在青年案台前,双手撑着下颚。
“我找到一家新开张的酒楼,可惜云栖不肯同我去,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玩!”
青年翻阅着手中的账本,头也不抬。
“没空。”
少年不死心:“那我就一直在这,等到你有空。”
半晌,青年无奈的声音响起。
“……带路罢。”
酒楼里,少年腮子塞得鼓涨起来,圆溜溜的大眼看着他。
“你怎么不吃老板娘送的糕点啊?”
“不喜甜。”
“挑食,你真奇怪,那我可都吃了啊?”
青年捧着茶杯轻轻一笑。
晚饭后,临走时少年要青年在门前稍等片刻,青年站在酒楼外,少年急冲冲地跑过来,喘气道。
“这个给你,我找老板娘多要的,不放糖。”
青年投去诧异的目光,少年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
“不用谢我,还有这一份,带回去给云栖,就说是我送的。”
那一年,年关初雪,山庄突然忙了起来,少年轻车熟路摸到院子,等了好半天青年才回来。
然而,青年却忙的正眼都不瞧他一眼,少年百无聊赖趴在桌子上,手里抱着暖炉。
“你为什么总带着面具啊?你是藏剑又不是唐门。”
青年翻阅账本,头也不抬。
“方便而已。”
少年听说过青年面容可惧的传闻,大抵知道他所说的方便是什么意思。
少年凑上来了,盯了好一会才伸手去摘他的面具,青年反应过来,冷着脸打掉他的手。
少年委屈摸了摸手背,睁着大眼道。
“你在我前面不用带着面具,我又不嫌弃你!”
青年挑眉:“你第一次见我,怎么说来着?”
“那都是误会,我知道错了,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吧。”
少年嘿嘿一笑,凑上了对着青年撒娇,伸手去摘他的面具,青年心里一动,没有再打掉他的手。
青年垂下眼,长睫略微抖动,见少年呆滞地望着他脸上的伤疤,心口一凉,一只手捂住半边脸,艰涩道:“别看……”
少年连忙拉下他的手,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
“师父说,伤疤是男人的勋章,你好看。”
青年一顿无奈地弯了弯唇角:“你这小子……”
少年凑进了一些,两人靠的很近很久。
“叶夕照,你头转过去一点。”
“嘿嘿,我发现你侧面和云栖的脸好像。”
“大抵,因为我们是双生子。”
“这不可能吧……”
少年见青年冷冷的撇过来,捂住自己的嘴。
“没什么……只是小时候发生的意外罢了。”
青年手指抚上自己的脸,多年的伤疤似乎再一次疼了起来。
“唔……就这样别动,对,这个角度比较像云栖。”
少年过完年便不能多呆了,他苦着脸,抱着青年的腰。
“我爹喊我回北邙一趟,叶夕照,你帮我看好云栖,我过几个月才能回来。”
少年一去便是一年半载,夜里烛火明灭,晚风轻拂,才觉已是暮秋,少年冒冒失失闯进庭院拍打青年的房门。
“叶夕照!!云栖跟苏七成亲之事你为何不告知我?”
青年打开房门,一袭缀白的黄衫未换,似乎在等人。
青年清冷的声音淡淡道:“你又可知他二人情投意合,更何况这本是我叶家私事,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为何要告诉你?”
“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他!”
青年叹息,许久未见,少年已经和他一般高,眉目深邃,身形搞大,已然成长为一个成年的男子了,可为何他的心性他是和初见那般,是他太宠他了么。
“让我见叶云栖!”
“云栖不想见你,小公子请回罢。”
说罢青年就要闭门,少年突然按住门,道:“三招之约你可忘记?”
青年一愣:“……不曾。”
青年看着少年眼中的势在必得,心口有些说不上来的落寞,捏紧了手上的剑。
很快他就知道自己错了,原来少年离了他,可以飞得更高。
“三招已过,我要见他。”
“云栖不在山庄。”
“他在哪?”
“不知。”
灯火通明的酒楼已开张了一年多,少年喝的面红耳赤,青年是被人喊到这来的,从前他给他惹事就爱报他的名讳。
青年站了半晌,走上前去:“别喝了。”
“你管我做甚!”少年推开青年,拿起酒壶。
“云栖离开一事,我并不在庄内,所以是真的不知。”
“我不信你,我是蠢货!”
少年摔碎的酒壶打湿了青年的衣衫,青年冷下脸来,将人提出了酒楼。
“放我下来,我要去找云栖!”
“酒醒了再去。”
“醒了!”
少年睁着一双眼死死盯着青年,只是一刻,随即倒在床上不省人事。
“……当真是个呆子。”
青年脱掉少年的衣甲,替他掩好被褥。不及,少年突然睁开眼睛,抓住他的手,青年不解,侧着脸看他。
少年呆滞许久,眼神莫名地发亮,舔了舔下唇:“……云栖。”
青年跌坐在床沿,双唇被人吻住,少年还没撬开那紧闭牙关,就被人狠狠揍了一拳。
青年不可置信,脸上浮起淡淡的红晕。
少年愣愣地看着青年愤怒又惊慌的脸。
“你打我做什么……”
青年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咬牙道:“睡你的觉。”
第二天中午,少年宿醉才醒,下颚疼得说话不利索。
“昨晚四不四你打额?”
“自己想。”
正在练剑的青年收了剑,一甩袖子给了他一个背影。
“……肿么走了。”
少年在他的书院无理取闹,闹到了冬雪,大概每个下雪的冬天,都是如此的冷,寒意入骨三分。
青年随他去,换了别处闲居。
少年看着空落落的庭院, 一双兔子眼使劲搓揉,显得更红了。
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暗自做了个决定。
“只要你答应让我和云栖成婚,我就回北邙。”
“你娶个男人, 成何体统, 像什么样子!”
少年被家法伺候的遍体鳞伤,眼神凶狠地像一只小狼崽。
“我就要和他成亲,男子与男子有何不可?你不答应,我就去找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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