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厦门已经是金色的了,阳光热烈而刺目。在许多地方,可能就是在你周遭,视野所及仍是淡淡的墨色,但在这里,绿意已经笼罩了整座城市。阳光下的叶子摇曳生姿,顾盼生辉,试图闪进每个路人的眼睛。
我在这座城市已经生活了几年的光景,从大学开始,便汲取着这片土地的养分。南方的孩子是被绿色宠大的,无论走到哪里都能看到绿色的植物。即便是冬天,即便是干枯的树枝,仔细去寻,也能在它身上或身边找出点儿绿色的东西,要么是一株不甘寂寞的野草,要么是不懂规矩的嫩芽,总是不听话地出现在冬日的阳光下。
所以当我后来终于去了广褒的西北,我惊讶于它一望无际的墨黑。翻过一座座的山头,我总以为下一眼那绿色便会出现,但这墨黑色的土地却始终没有断绝。那一路上,我想起了大秦,想起他们崇尚的玄色,想起几千年前有一群人日日面对着这浓烈的色彩,想起秦人的刚毅血性,一种历史的厚重感差点让我叹出声来。
到底是不同的,北方的磅礴与南方的婉约。
小时读白居易的忆江南,道:"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便对海上日出心向往之,纵然我是福建长大的孩子,却在我读大学之前从未见过海。后来在厦门终于看了一次海上日出,才算懂得了何为"日出江花红胜火",才不知道第几次说出:"古人诚不欺我!"
马上就是入夏的时节 了,这里的夏日总不会让人好过。每次看到四方而来的人戴着大大的遮阳帽,穿着碎花裙走在鼓浪屿附近的街道上,我总要在心里为焦急,"应该等凉爽一点再来的,这时候热的很,怎么尽得了兴呢!"但是,或许这也是一种情趣呢,这种一波一波滚烫的热潮大概也是罕见的。
该是要努力奋斗的季节,一开始的不适与别扭,似乎慢慢地消散了。在每一座城市里,每天都有新的人群涌入,每天都有熟悉了他的人远去,而他却一如既往。它不会热情拥抱新来的小心翼翼的人,也不会试图去挽留离他而去的人。笑声消散在这座城市,泪水也渗入了土地里,唯一相同的是,不会留下痕迹了。
但我总还是固执地想拥有点回忆,无论往南走,还是往北去,或者留在这个四季常青的地方,总一厢情愿地,和这个不会回应我的城市说晚安。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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