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节康叔女儿结婚,酒席头两天就开始置办了,邻居和关系较亲的亲戚晚上会先吃一两桌。聚在一起免不了闲聊,儿女事业感情,就成了最受欢迎的谈资。当然,这是儿女事业感情有些许值得炫耀的人欢迎的谈资;对于根叔来说,儿女是他在人前的一根刺,每被人挑起一次,就难过一次。
根叔六十多了,儿子初中没毕业就在广东打工,年轻时想找漂亮对他脾气的女孩,挑来拣去四十岁了还单着。在墨村这个山沟里,二十多岁没讨老婆还四五个,四十多单着等于就是判了死刑。
根叔有个女儿,小名玲妹,他四十九岁这年得的。玲妹生的漂亮,大眼睛,白皙的皮肤,不像是田间地头的农村女孩,倒像是城里人。
根叔很宠爱这个女儿,以前根叔逢人就说她女儿怎么怎么懂事乖巧,可现在却成了人们眼里最不懂事的那一个。玲妹的事也成了他最不愿谈起的事。可他不想提,自然有人帮他记着。
“哎,根哥,你们家玲妹和孩子现在住你们家吗?”秋婶边往盘里夹菜边望着A。
“嗯…”根叔答。
“啊,我以为满月就走了哦。那生活费谁负责啊。”根叔远房小姨子道。
“小孩奶奶每个月会打四百块过来。”
“四百块那哪够啊,请个保姆都要几千,是吧?”秋婶环顾其他人,接着说。
其他人七嘴八舌地附和着。
根叔远房小姨子说:“我跟你说趁着这男孩子在牢里,让你家玲妹赶紧出去外面打工,孩子让他奶奶带。这虽然说这样有点不人道。但是这男孩子这么乱,他妈也不像个当奶奶的。现在孩子这么小,对玲妹都这样,以后孩子大了,家里又是他妈妈做主,玲妹在他家没有说话权。家庭过得好,可能就把玲妹甩了,家庭不好,玲妹也过不好。”
“这男孩子对玲妹倒是挺好的,上次玲妹去牢里看他,他还说一定不会辜负她,出来一定好好对她。”根叔微微低着头,脸上的皱纹在昏黄的灯光下似乎更清晰了。脸上挤着勉强的笑。说完用筷子把碗里的饭用筷子扒了又扒,似乎巴不得把这半碗饭拢成一口大小,不知是不是太过用力,枯瘦的双手竟有些发抖。
“现在他没出来肯定这样说了。千万不能听他现在的甜言蜜语。以后要吃亏的。”另一个人说。
说话的间隙,根叔低头把碗里的饭三下并两下吃完了。说“应该不会的,他这次应该是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说完便起身对大家说,我吃饱了,就先回去了,家里还有事。
大家挽留但无济于事。根叔推着那辆车篮摇晃的自行车走了几步,便骑上车子,脚踩得很快,似乎太过用力,路灯下的背显得更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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