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在火车上细细看了鲁迅先生写《父亲的病》，他的父亲花大价钱请名医医治最后仍然咽气了，先生写道：“听说中国的孝子们，一到将要“罪孽深重祸及父母”的时候，就买几斤人参，煎汤灌下去，希望父母多喘几天气，即使半天也好。我的一位教医学的先生却教我医生的职务到：可医的应该给他医治，不可医治的应该给他死得没有痛苦”，在中国，显然到现在都不是很能接受这种观念，顶着“孝子”的名声，希望父母能多活几天，可能大概率的是自我安慰甚至做给别人看罢了。
曾经的我，坚决的抱有哪怕有一丝的希望也要全力以赴救治自己的亲人的想法，一直到我亲身经历一位老人的离去，才让我深刻明白，让老人死得没有痛苦，可能是是我们为老人家做的最后一件事。
老人家80多岁，突然间持续低烧，我们送到医院治疗，医生说有些肺炎，吊针一周，烧退了然后接回家，不到三日，又开始发烧，感觉不妙，坚持要老人家住院全身检查，查出来的结果是胰腺癌晚期，已开始扩散，医生预计只能生存几个月。但住院后几天，病情急剧恶化，需要各种插管医疗。插管时，医生让家人出去，我们只能在外边等候，我透过门缝看到，瘦弱的老人家被好几个护士和医生围着，手脚绑住，身体被按住，但老人依然在剧烈挣扎。好难想像，一个瘦弱的老人家病得奄奄一息，连吃饭的力气都没有，还能挣扎如此，那是有多难受？
我回过头，不敢再看，心里无助、无奈又悲伤，但仍然默默配合医生的各种提议，上药上器材，只为了让老人家多活几天。不知道老人家是真的病入膏肓，还是那些医疗手段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第二天，他已经没有办法自主呼吸，要上呼吸机了。家人们开始轮留守候，其实我们都知道发生奇迹的可能性很小，但仍然坚持着什么。医生建议进ICU，我们也只能无奈的同意，ICU的主任过来接病人时，在了解具体情况后，把我们拉到一边，告诉我们，就算进了ICU也是没有希望救活，只会增加他的痛苦，建议我们考虑清楚。
进ICU的金额巨大，还无法把人救活，我们是知道的。看着这些器械让老人家不时的痛苦挣扎，老人家的儿子做了最后的决定：让老人家安详的离世。当取下所有的仪器，拿掉呼吸机后，老人家不再有痛苦的挣扎，看样子轻松了许多，我们所有人陪着他，看着他缓慢的呼吸，然后呼吸越来越弱，越来越慢，最后安详离世。
为避免有人恶意揣测和评论，在此声明，老人家是有医保也有退休金的，大部分的费用都能报销，他的儿子并不是不舍得花钱，而是不愿意自己的父亲最后再受折磨。
我很佩服他儿子做的这个决定，换了是我，或许没有那么豁达，全力抢救亲人是本性使然，谁都希望亲人能长命百岁继续陪伴在身边。但若换作是我躺在病床上，全身亦裸的插满各种管子，忍受冰冷仪器的痛苦和药物的副作用，没有治愈的希望，还会增加家人的负担，从理性的角度出发，或许会选择不那么痛苦的死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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