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速行驶的列车上,素蓉靠着车窗望着窗外周边的景物,由于速度过快,景色没有具体的形态,肉眼看去模糊,一闪而过,看久了有些乏味。
眼睛困了,她合上眼皮,顿觉一股酸涩感席卷整个眼睛,继而流出泪来。她用手轻柔眼角,顺时针按摩几下,右手手肘撑着座位前的小方几,头靠着手,她需要休息一下。
慢慢的,她只觉得眼前突然变暗,大概是进隧道了。不知过了多久,她觉得周围泛起微光,暖暖的,像是夕阳的余晖、又像是小时候家里没电时奶奶经常点的煤油灯的光,总之这光微亮却异常暖和,让人极度舒适。酣睡的素蓉嘴角挂起一抹甜甜的笑,这是她这些天以来第一次露出笑容。
素蓉也不知睡了多久,她醒来时整只手都是酸的,不过这一觉她睡的挺好,对于好几天没睡过好觉的她来说,特别满意。
她习惯性地伸懒腰,手臂上下挥舞几下,突然顿住,发现自己不在火车上,而是在一间昏暗的房间里。她惊恐万分,腾得从凳子上站起。
素蓉打量四周,是乡下那种砖瓦房,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被绑架了,亦或遇到人贩子了,已经把她卖到某个偏远山区了?
她急忙跑到门边尝试开门,可门被人从外面锁住了。一瞬间心乱如麻,只觉大脑一片空白,冷汗直冒。
不会真就这么倒霉吧!
不不不………
“怎么可能呢是吧?”知道自己心里没底,加上害怕,只能苦笑着安慰自己。
转头望着身后的旧木方桌,桌上一盏煤油灯自顾自的燃烧着,明亮的灯芯、摇曳的火光把周围昏暗朦胧的影子抚动,给人一种房子摇摇晃晃的错觉。
素蓉颤颤巍巍地坐回原处,紧盯着面前唯一的一豆亮光,伴随着煤油灯芯燃烧的噼啪声,心里像是有数万只蚂蚁爬过一样,浑身起鸡皮疙瘩,感觉快要踹不过气来。
就在她不知所措时,正前方传来开门的声音。她一激灵连滚带爬地躲到柱子后面黑暗处,寄希望于开门的人不要发现她。
随着门被打开,房间内的灯光也一下子变得明亮许多。
素蓉靠着柱子,尽力把身体往柱子后面缩。
过了好一会,屋里传来来人拿放东西的声音,却好似没发现她不在般,完全没有着急寻找的样子。
“难不成他不知道我的存在?那又是谁把我关到这儿来的?亦或跟我玩欲擒故纵,想让我放松警惕出去自投罗网?”带着疑问,素蓉壮着胆子伸头偷偷往屋里瞧。
她所在的位置在屋子的最里面,顺着视线望去,可以看清整个屋子里的情况。只见一个弓着背的老妇人往里屋走,隔着褪色严重只剩半截的旧门帘,步履蹒跚的样子一下子击中她心巴。这背影莫不是……她不确定也不敢确定,只能死死盯着门帘,怀揣期待着它被撩开时映入眼帘的是那张熟悉的面孔。
就在她自嘲自己怎么出现在这都还没搞明白,就遇见一个背影很像刚刚过世的奶奶,不是见鬼就是撞邪了的时候,不知从哪里刮来的风把门帘掀起,素蓉的视线就对上在里屋床边倒地起不来的老人。
就这一晃眼的功夫,素蓉看清了老人的脸。
是奶奶!
只见老人虚弱地侧躺在地上,脚边是掉到老远的拐杖,她试图用手勾住床沿爬起来,但奈何使不上劲。来来回回休息几次再尝试,几次奶奶都爬不起来。
在柱子后面看到这一幕的素蓉此时也忘了自己处于什么样的境地,只见她健步如飞冲进里屋,试图将摔倒的奶奶扶起来。
可奇怪的是只要她一靠近奶奶,刚要把人扶起来的时候,身后就像是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把她拽回柱子后面。而奶奶对她亦是视而不见。
直至奶奶消失不见。
“奶……”话到喉咙才发觉不对劲,人瞬间也没了力气,顺着柱子瘫坐在地上。自责、懊恼、孤立无援、无助、思念、害怕、种种情绪夹杂在一起,素蓉只觉得情绪一下子崩溃了。那种无声的撕心裂肺在这一刻被演绎得淋漓尽致,她只能用手紧紧捂住嘴巴,随即狠狠在自己手臂上咬一口,她希望这是个梦,希望疼痛感让她快点清醒。
屋里又恢复到最初的样子,门也关得死死的,素蓉又再一次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坐在桌子前。
她望着眼前摇曳的灯光,泪眼朦胧之际想起奶奶是在医院过世的,去世前不管是在家还是在医院也并没有如刚才那般摔倒起不来。
素蓉不知她因何经历、目睹这样的场景,奶奶的孤独无助,她看见了却不能分担一二,那种无力感抽空了她的精气神,人也变得昏昏沉沉。
素蓉无力地趴在桌子上,在她沉沉入睡之前,她在想这是不是奶奶在怨她为了口中的忙而没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生气了。
“对不起,奶奶!”
从嘴里吐出的喃喃细语,萦绕回荡着整个屋子。
啊~呲~
突然全身一抖,肩膀像被针扎了一样,一股冷意遍布全身,素蓉也慌慌张张的从睡梦中惊醒。
她心有余悸的望着窗外,天色依旧,看了看表,才过去一个小时。
车窗外一排排的灌木丛往身后疾驶而去,她也心事重重地盯着窗外发呆。
有人说接受不了一件事情的时候,人们往往会给它编一个理由或织一个梦境,去解心结或是结心结。
素蓉不懂,没能见她最后一面,总觉得是亏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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