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节选自王潇《按自己的意愿过一生》partⅡ 不分男女 只分强弱。
图文略长
2012年,我参加了一次电视台访谈节目的录制。节目播出后,有个人通过新浪微博的私信和我说了一串话:
“你还记得我吗?”
“非典之前那年,十年前,咱们在一个桌上吃过饭。”
“我对你印象很深,当时就觉得你必成大器!我在一个访谈节目里看见你了,你现在真棒!”
“我现在有两家上市公司,基本半退休。但是如果你需要帮助,我觉得我可以帮到你!”
“我觉得,你的事业现状还应该有更多的想象力,我有一些建议可以给你,有空的时候,你可以听听看。”
如果说前面几句是常见寒暄我没太留心,后面两句,完全就第一时间打动了我好吗!成功人士要主动给我建议帮助我哎!而且人家十年前就看出我必成大器哎!我读了几遍这串字,甚至感觉是知遇之恩,穿过岁月来帮我了。
那么这人是谁呢?我和对方用私信又来往聊了几句,并使劲去回忆十年之前在“非典”之前的某个饭局,渐渐浮现出一个形象。这个人怎么说呢,在我的记忆里,是个爷爷。
大概就是,在当年我二十出头的时候,饭桌上见到的这位成功人士,看上去至少是五十岁了。那时候还不流行大叔,对二十岁的女生来说,五十岁隔着遥远的年代,真就是爷爷级别。那么十年后,这位爷爷,应该是六十岁了,德高望重且慈祥的退休企业家,要为我指点迷津了呢。几天后,我就和爷爷见了面,爷爷自然是更老了十年。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爷爷夸了我十分钟,并为我的事业描绘了未来。我这种野心家,一说未来,马上就沸腾了。
爷爷说,他的两个公司都在香港上市,在赴港上市过程中,发现了公关路演服务业的一块市场空白。香港的公关公司多为本地公司,从业人员多为国际人士和香港本土人士,双语办公,高效专业,这当然很好。但是,在与大量赴港上市内地传统企业的沟通上,产生了巨大的问题。无论是在语言、工作方式、思考方法和报价体系上,一路工作下来,双方都付出了极大的磨合成本。香港公司觉得甲方太土不规范,内地企业觉得乙方太拽不窝心,习惯和文化差异在工作中被放大,路演之后两败俱伤,双方都累得够呛。爷爷说他如今在香港也做借壳和买壳,这种需求更多了。
“但是我可以和你在香港做一间专门服务上市公司路演的公关公司,你出团队和服务标准,我来输送客户。你如果觉得没把握,可以先见一见这些潜在客户,看看他们的特点和需求是什么。”爷爷说。
如果眼睛能够发光,那一刻我的眼睛可以把整个咖啡厅照成白昼!我觉得我的时代终于要来了,我的公关公司要腾飞了!
为了掩饰瞬间滋生的贪婪,我说:“上市路演我们团队并不熟悉啊,这需要重新开发服务内容和标准,这会很费脑子。”
爷爷喝了口茶,淡淡地说:“如果不在这件事上费脑子,就得在那件事上费脑子。懒得费脑子实现愿望的人,最后不得不费脑子面对现实。其实,过穷日子,才最费脑子。”
简直是一生受用的金句啊!爷爷不愧是上市公司老板爷爷,我崇拜钦佩感激涕零,认为遇到生命中的导师天使,马上就和爷爷约好了赴港考察日期,把新公司注册提上了日程。
一周后,我向叶先生描绘了一番未来,拎起箱子斗志昂扬地到了香港。
晚宴豪华无比,若干内地即将赴港上市的大佬推杯换盏,满面红光。爷爷详细周到地介绍了我的姓名及Title,尤其是未来在港公司的业务内容,大佬们也纷纷表示合作可期,和我碰杯时不时表达出类似“小同志好好干”等寄语。我感到未来在闪闪发光。
晚宴之后,我回到房间打开电脑,正准备一鼓作气写下未来战略,爷爷打电话来,说接下来得找我聊聊具体合作方法、份额和详细规划了。我欣然同意,心想不愧是上市公司老板爷爷,瞧这高效的执行力。爷爷说了他的房间号,我说这就过去,然而心里稍微多想了一下。马上又听到电话背景里爷爷秘书的说话声音,觉得自己很不应该,怎么能多想呢,这可是德高望重的慈祥的并且六十岁的爷爷呀!
进了爷爷的总统套房,秘书好像已经走了,我在客厅转圈参观了一分钟,又坐在沙发上,听爷爷继续夸了我三分钟,再然后,爷爷就拉起了我的手。我生硬地抽出了手,大骇!不是啊,剧本不是这样的吧!然后不是应该谈合作方法和份额了吗?然后不是我带团队在香港轰轰烈烈地建立新公司吗?然后不是我要腾飞了吗?拉起手是怎么回事?!
冷场。
然后爷爷看着我,慢慢地说:“我呢,是见过很多漂亮女人的。”
我没说话。
“这些年,漂亮女人太多了,我可以帮,也可以不帮。”
是的,我懂了,在今晚的饭局上,和十年前并没有区别,我再次成了一个没有名字的妞。我以为饭局上红光满面的大佬们是我未来的大鱼,其实我才是今天晚宴上的小鱼。然而我的贪婪让我丧失判断,飞到千里之外,来追这只饵。这都不是令我愤怒和悲伤的重点,重点是,十年以来,我做了那么那么多的努力,在他们的面前,我还是、只是一个妞。
“要我帮,你就留下;不要我帮,你就走吧。”
这是那个人对我说过的最后一句话,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那晚回到房间,我站在窗前看见灯火辉煌的香港夜景,感到孤单和苍凉。是的,小美梦刚燃起就破碎了。首先是因为不切实际的贪婪,贪婪才会被蒙蔽双眼;也是因为竟然还在幻想他人的给予,竟然潜意识里还在盼望去依赖盼望被拯救;最最核心的,是因为我依然没有成为一个名字。
那天在香港酒店的窗前,我在意念里把两个自己杀死:一个自己还相信有侥幸的机会主义,我跟她聊了一会儿以后,杀死了她;另一个还等待大手的赏识和扶持,我迅速杀死了她,我必须杀死她。
第三个自己,我想我必须为她燃起火把,帮她为自己找到真正有价值的名字。这条道路不知要走多久,但是为了克服像今晚这样的愤怒和悲伤,她得走下去,她没选择。
2
杀完以后,我给女友塔塔打个了电话,讲了这晚的事。
“当代刘胡兰啊,你觉得你出了房间坚贞地关上门,是关上了多少钱啊?哈哈哈哈。”塔塔问。
“我觉得按季度收入算可能关上了一千万吧!哈哈哈哈。”
“那你说要是没走真就能有一千万吗?哈哈哈哈。”
“不好说啊,也没签合同啊,哈哈哈那可就亏了!”
“对啊,那这类事到底怎么操作啊?到底是先付还是后付啊?”
“是啊,好想知道。但是刚才太突然反应太大也没机会问啊!”
“哎真是的,一直觉得是个谜!”
“可不么,真是个谜呢!”
有时候我真觉得,在很多愤怒和悲伤的时刻,像我和塔塔这样的表达,是唯一正确的表达方式。
我曾经这么想:在漫长的成长中,表与里就是一对悖论。我努力让自己健康好看,我认为这是作为人对自己的基本要求;与此同时,我希望自己有才华和能力,并拥有因为才华和能力而获得的尊严。
我还曾经这么想:当你还有几分容貌的时候,你会努力去证明你的内在更值得阅读;当你的内在真正值得阅读的时候,你却也许已不再拥有容貌。但你无法要求他人去割裂地看待它们,因为它们都是你,无法分割。不过现在,我更加见多识广和存在主义了一些,觉得就生存而言,人一定要想清三个问题:第一你有什么,第二你要什么,第三你能兑换什么。不必纠结表与里,都是看愿拿什么出来打关并且打得赢打得愉快。生存面前大家都是战士,只是装备不同,颜和才华同属可选装备,都需天赋,都靠努力。在哪个战场用什么打能否打赢都是悬念,选定后就该多练级少抱怨。拼才华的和拼颜值的狭路相逢应该是最深的懂,微微一笑,互道珍重。
要说四十岁也快到了,随着我开始变得老成持重,这种情况还是有改观的。前一阵,我一多年哥们儿约吃饭,说局上有xx大哥、xx大哥和xx大哥,我说你这要是给饭局找妞儿我就不去了啊,还不如在家养养生。哥们儿说:大姐,找妞都找90后好吗?您真以为您还是菜哪?我现在大概可以非常坚定地认为:我终于是企业家了!
如果就性别本身来说,有一句终极箴言,那就是:在任何时候,都不要走入任何情况不明的房间。
3
很久之前我也差点犯同样的错误,那时的我天真的以为自己开了挂遇到贵人,他所描述的未来是那么光明繁华似锦,夸我是多么聪慧机灵,听得我直飘飘然,感觉自己的人生即将翻篇,前途无可限量。那几日都在幻想着即将不劳而获的成功,我小心翼翼的掩盖内心的贪婪,怕太过自大会损失这次机遇,一边继续做好自己的分内事情一边毕恭毕敬的与“贵人”保持着联系。
当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越是便宜的后面往往需要付出更高的代价。我比王潇幸运点,没有被当面“羞辱”。也庆幸自己能及时扼杀自己的贪婪,杀死那个懒惰贪心的自己。
当“贵人”隐蕴深意的短信发到我手机时,我还一脸茫然?他可是个有权力地位的人,阅女无数呀,不可能真的对我这个小虾米感兴趣?是的,既然我那时潜意识还知道自己是个小虾米,还怎能不自量力的去奢求别人不求回报的拉你一把。我在现实扇我耳光之前先给自己浇了一盆冷水,浇醒那个不自量力还厚脸皮的南栀。
清醒之后我给他回了短信,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还有差点被我丢掉的原则,之后删除,让他彻底消失在我的生活里,而我现在可以靠着自己的能力,领着一份不错的薪水,业余时间可以发展自己的小爱好,这些我凭借自己的能力获取到了,这是别人拿不走也不需要我降低底线去乞求的。我道行不够,我愿意慢慢修炼,待我把功练成,这江湖必有我的一处位置。
在这个看脸的世界,我经常因为还不错的容颜获取到一些机会和好处,我甚至想可以靠着美貌而不是通过努力去争取权力和金钱。这次的耳光让我对这个世界有了更深刻的认识,长得漂亮不如活得漂亮。如果长得不漂亮,要加油,一个漂亮的人生可比一副漂亮的容颜重要多了;如果你长得漂亮,那更要加油,你已经比其他人多了一个优势,可不要变成一个花瓶,没有灵魂和内涵,即使漂亮也是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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