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春天（走在春天里）

心禅于内，思鹜于野

我爱买书，买后却常忘记阅读。且想起来，也通常是深夜。孩子们熟睡后，将有完全属于自己的时间，像朋友们说的一样，舍不得睡。于书柜前，一本本寻找，见到掩在一叠文件下，半年前买的《晴日木屐》，睡意竟然消散，心底似有好奇与狂喜，如若捡到宝物，一时兴味无穷。

春天本是赏花的季节，应该像永井荷风一样，拿着蝙蝠伞，穿着和服，趿着木屐咯吱咯吱走后街，穿小巷，到处去散步。倘若是我们，轻便的小白鞋，精致的妆容，手工的牛皮包。只有下雨，才会打上一把清亮的透明伞。

这样走在春天里，没外由地感受蓬蓬簇簇的小野花，寻觅抽芽的嫩枝。或春雨里，听雨滴在伞上啪嗒啪嗒地舞乐。不必像荷风摊开旧地图与新建筑对照而伤悼。不必去缅怀往日的古迹有谁与谁的风流，甚而回望儿时的场景。不必的，不必刻意感念旧砖旧石携来的已逝或将逝的“名残”之筑。只要繁花似锦的春天，人们热闹营生的样子就很好看。眼前缭绕满城的绿，明媚的花。走过簕杜鹃盛满的屋檐下，炮仗花颜开的水泥墙垣，漫步木棉花红火热闹的市街，在纷纷扬扬的紫荆花瓣里赏析春光，抬头仰望撑起繁空美颜的粉樱。在人声嘈杂的市场里挑选春蔬与水果，在街头的老字号糖水铺来一碗姜撞奶，偶有一阵脆脆的麻雀欢声掠过，这样就很美好。

但是，这个寂静的春天。一觉醒来，如在海里。楼外也是灰淼淼的雨，哗哗哗哗齐着声响，远处的树梢，张牙舞爪浮现于空中，放眼望去，天地搪塞在雨雾里，是荷风笔下无常悲哀与苦寂诗情作祟。人们躲在家里，祈愿共同平安躲过这场来势汹涌的“战疫”，心思亦不留于野外。

于雨后，推窗了望，清新的空气，满目洁净的楼宇。是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第一次见到城中村上空有白鹭群在盘旋，瞬间错觉，回到了集美，红砖墙，有带着水汽的海风轻轻吹拂。但某人凑过来说：“是群鸽子。”家里理科男就是这样，偶尔放天假，就容不得人幻想，活脱脱把久闷笼中的诗意给砸了，还狠狠抛话：“去做饭吧，去做饭吧！”可怜宅久的我，无非是想畅想一下，笼外风光而已。

寂静的开春，饮食简约，茶席铺设，作息枯燥。抑或是在安放心灵，淘洗后患。一切的友爱、善良、慈善、逆行、团结都在泽被心灵。让我们得以蓄锐、制衡以掌控，以避免大自然的失衡。心灵的故事，永远不会过时，请多一些善良与爱，宽容与慈悲。正像美好的春光一样让人过目不忘，动听的旋律一样让人驻足。雨霁深夜的过后定是阳光辉耀的春日天空。

而《金刚经》里的：“不住于相，而生于心。”大抵就是我们对寂静春天的禅定，是这样的“心禅于内，思鹜于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