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

“喂，小鬼，你在阳台边上做什么？这样小心会摔下去啊！”

“知道啦，大叔。”陈一若听到声音后，收回了在半空中晃荡的双腿。她捡起书包，轻轻地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我马上回家。”

保安大叔不放心地盯着眼前的短发女生，现在的孩子真是一刻也不能放松。尤其是学校才刚出过那样的事，这个节骨眼上不能再出任何差错了。

“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啊。”一若经过大叔的时候喃喃道。

“什么？”

“没什么。”一若的五官平平无奇，但笑起来却十分讨喜。她扬起人畜无害的笑脸，“明天见啦，保安大叔。”说完便跑开了，就像其他在街上随处可见的普通初中生一样。

“哎...”一声不知道从哪儿冒出的叹息传来，“也许生活还真是深渊呢。”

——10个小时前

今天是学校恢复上课的第一天，大家或明或暗讨论的仍然是那件爆炸新闻。

一周前一若所在的班里发生了一件丑闻，一个抑郁症女生跳楼自杀了。学校对于起因讳莫如深，封锁了所有消息。

但想象力就是封锁线最好的突破口，特别是部分不吝于用最大恶意来揣测的人。

学校里发酵最夸张的一个版本是女生勾引班主任被师母发现，学校勒令其退学，最后女生不堪忍受来自家长和学校的压力跳楼了。一若在她们班一个男生高谈阔论，描述某一次他“不小心”撞破自杀女生和老师性爱场面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

“你要么现在跟我去校长办公室，一、字、一、句再讲一遍你的小故事，校长正在为赔偿金和学校的名声头疼，如果你能提供这么一个准确、有价值的消息，校长肯定会很高兴的。”一若边说边靠近，“要么你就给我闭嘴，我不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了获得性快感还是博眼球，但我劝你用些别的办法，比如回家看看a片之类的。现在的做法只会让更多人看出你的肤浅和愚蠢。”这个男生嗫嚅到说不出话一句话来反驳，但班里有人发誓这是他们认识陈一若3年听到她说过最长的一段话。

快放学的时候，一若因为制造了这场闹剧被叫到了办公室，并因为表现异常接受了心理辅导。没人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一若说了什么。

但第二天，学校正式开除了自杀女生所在班的班主任，随后听说他因涉嫌猥亵、强奸多名未成年少女被正式拘捕，震惊了整个学校和小镇。与此同时，一若也彻底消失了。

第二天，保安大叔没有看到一若。

第三天，没有一若。

第四天，还是没有。

......

这天，保安大叔听到老师们在讨论：

“好久没看到你们班上那个短发的小女生了啊，她出什么事了吗？”

“她转学了，听说去了很远的a市。”

“这样啊......”

保安大叔突然想起来那天一若临走前对自己说的，“这种敏感时刻大叔需要把所有异常的情况都报告给校长吧，包括我刚刚在那边做的事情。否则万一出现什么意外，学校恐怕再也承担不起了呢......”说不出为什么，但他总觉得一若和这个案子间有什么关联。

——很久之后

小镇又恢复了原来的平静，但这个案子还是会被人们在茶余饭后谈起，有人说班主任是被其他女学生实名举报了，也有人说是师母接受不了事实最后选择了大义灭亲。

也许对其他人来说，真相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加工之后的故事是否精彩。但无论如何，一若的名字早已被掩埋在长河里......

“哎...”一声不知道从哪儿冒出的叹息传来，“也许生活还真是深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