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有家财万贯,不如汝窑一片。

宋瓷将再度成为今秋拍场聚焦点,本次是“雨过天青”的汝窑。这件具有900年历史的北宋汝窑天青釉洗,有望在10月3日的香港拍卖会上,打破2.81亿港元的中国瓷器世界拍卖纪录。据称,目前全球存世的汝窑只有87件,其中私人收藏的仅四件,本次拍卖的就是这四件中的其一。

收藏周刊记者 潘玮倩

全球私人收藏的汝窑仅有四件

据香港媒体早前消息,苏富比拍卖行认为这件直径只有13厘米的北宋汝窑天青釉洗估价在1亿港元以上,但预计价格会更高。藏品征集：一伍陸壹}柒柒O【肆叁伍叁】苏富比亚洲区副主席仇国仕说,中国内地、中国香港、日本和西方的公共博物馆和主要收藏家都已经表示出兴趣,“就最终价格而言,没有任何限制”。

拍卖行方面透露,目前全球存世的汝窑只有87件(另有说法称是67件),其中私人收藏的仅四件,本次拍卖的就是这四件中的其一。

可能不少人还记得内地大藏家刘益谦买下鸡缸杯后作势喝了一口的情景。香港古董商翟健民则对媒体表示:“我认为这件古董会很容易打破明成化斗彩鸡缸杯2.81亿港元的拍卖纪录,因为这件北宋汝窑天青釉洗的外形比2012年以2.08亿港元成交的北宋汝窑天青釉葵花洗更好。”2012年4月4日,香港苏富比举行“中国瓷器及工艺品”拍卖,“北宋汝窑天青釉葵花洗”,8位竞标者15分钟,拍卖由第一口价4000万港元开始,经过34次叫价后,最终以2.0786亿港元成交,刷新宋瓷世界拍卖纪录。

真是纵有家财万贯,不如汝窑一片。

本次这件汝窑天青釉洗的介绍是这样的:“此件汝官窑笔洗,釉如凝脂,天青犹翠,冰裂莹澈,器形巧致雅绝,底见三芝麻花细小支钉。通器完美臻善,当属汝官瓷之范。”关于它的最早市场记录来自于1982年伦敦苏富比拍卖,后被台湾著名收藏家张添根收藏,收在其创办的台北鸿禧美术馆中。最近一次的出现记录就是这次香港苏富比秋拍,收在乐从堂私人珍藏专场中,即为著名的收藏家曹兴诚所收藏。

苏富比方面表示,自1940年以来,仅有六件汝官瓷经由拍卖售出。

宝石般迷人釉色

传言是因加了玛瑙

汝窑的“雨过天青云破处”究竟是什么颜色?这也许和哈姆雷特一样没有定论。故宫博物院的吕成龙曾经描述其为:“随着烧成温度的不同,颜色和深浅略有差别,但却不偏离淡天青这个基本色调,淡天青色介于蓝、绿二色之间,绿色是一种充满静谧感的温和色彩,而蓝色则是带有神秘感的冷色,淡天青色既有蓝色之冷,又具绿色之暖,是一种冷暖适中、优雅和谐的色调。”如此色调在瓷器中当数罕见。

开片与否和品质有没有关系?苏富比陶瓷专家康蕊君介绍称,汝窑的釉色本就有多种变化,比如2012年拍出的天青釉葵花洗,是“淡蓝乳青无纹”,而本次的天青釉洗则是“青翠泛蓝细披冰裂开片纹”。明早期曹昭《格古要论》推崇的是前者无纹款,而南宋杭州官窑则似以后者为典范,“二者均极为珍罕,两造之间更见各式釉色变化,色有淡灰者、开片遍布,或片纹染深但釉面乳浊不透者”。这种如天然宝石般闪烁迷人的釉色,传说是因为加了玛瑙在其中。

本件天青釉洗堪称品相完美,那它底部的“三芝麻花细小支钉”是怎么回事?目前业界一种普遍的说法是,因为“定州白瓷有芒,不堪用”,于是北宋宫廷“弃定用汝”。定州白瓷是覆烧的,一个个碗倒扣起来,这样可以节省空间,但也因此碗口无釉漏胎,不太平整,雅称“有芒”,所以北宋宫廷决定改用汝窑。不同于定窑的覆烧,汝窑采用立烧,“且各器置于独立匣钵中,更使空间局促。窑匠小心翼翼于窑具上平衡泥坯,以三或五颗细小支钉支撑全器,困难重重,烧造成功者遂少。”而且,“异于南方龙泉地区可长达百米之龙窑,汝窑烧造于仅止两米长之馒头窑”。

“弃定用汝”

与宋徽宗审美情趣有关

不过,北宋宫廷“弃定用汝”,真的只是因为“定州白瓷有芒不堪用”吗?可能并非如此简单,它应该与宋徽宗的审美情趣有直接关系。

根据故宫博物院吕成龙的介绍,汝窑瓷器是宋徽宗赵佶(1082-1135年)于在位期间(1100-1125年)烧造的,烧造时间极短。吕成龙的文献资料显示,赵佶是历史上著名的崇奉道教的封建帝王,道学以“静为依归”,崇尚自然含蓄、清淡质朴的审美观。道教仪式中,斋醮时献给神仙的奏章称作“青词”,又称“绿章”“绿歌”。此称呼的由来是因使用青藤纸作为书写材料。青词约始于唐天宝四年(745年),史籍中曾有宋徽宗作青词多种的记载,这表明崇信道教的人对青色的偏好。汝窑瓷器天青色釉的幽玄、静谧,正适宜这种审美情趣,“弃定用汝”正是这种崇尚青色的审美观的反映。

再考察一下宋代上层社会的思想领域。吕成龙介绍,在我国历史上,宋代是一个软弱的王朝,其审美趣味和艺术主张已完全不同于盛唐,而是沿着中唐的线路走向更为细腻的官能感受和情感色彩的捕捉之中。在思想领域,构成宋代社会哲学思想的基础是程朱理学,信奉理学的封建文人主张“存天理,灭人欲”,追求的是平易质朴的风尚和禅宗深奥神秘的哲理,在艺术上则爱好幽玄苍古之趣。这种所谓文人的趣味也必然在工艺美术领域有所反映,反映在宫廷士大夫所用瓷器上,就是讲究细洁净润、色调单纯、趣味高雅,即追求内在的韵味。而以汝瓷为典范的御用瓷器,其釉色平淡含蓄,于朴素中隐露出静穆典雅的意蕴,正符合宋代上层社会与宋徽宗所追求的审美取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