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空中出现了久违的太阳,临床的爷爷似乎很高兴,他迫不及待地来到窗前,朝窗外探了探头,向我说着我完全不懂的方言,似乎是:“天气终于晴朗了,你也来看看!”我微笑着朝他点了点头,躺在床上想爬起来却动弹不了,只能扫了扫窗外的余光,感受太阳的温暖。
每天最恐惧的时刻就是早上八点到十点,晚上七点半到九点,因为这两个时刻需要去上厕所、泡药、换药。以前对食物的要求是丰富多样、美味可口、管足管饱,现如今是极尽可能地管住嘴巴,抵制住美食的诱惑,切不可为此刻的口腹之欲付出惨痛的代价。从未体验过蹲厕是如此撕心裂肺,会压迫伤口、刺痛神经,短短三分钟足以让你青筋暴起、热汗直流、眼泪汪汪;但这只是开始,接下来需要泡药,未缝线的伤口浸泡在药水中,仿佛是往伤疤上撒盐,这样的酷刑你可否招架得住?如此折磨还能咬牙不松口吗?我打开了最爱听的音乐,去舒缓这十分钟的熬煎,可最爱的歌曲此时此刻也无心入耳,我的双手紧紧抓住我的衣服,牙齿咬的咯吱咯吱直响,终于熬过了这漫长的十分钟,我的身体已经没了力量,步履蹒跚地走向最后一关——换药室。拿上药、护理垫,我魂不附体地排上了换药的队伍,一个两个,挨个进去、挨个出来,看着他们痛苦的神情,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接下来就是我了,似乎是上“断头台”,我艰难地爬上桌子、扒开裤子,医生在一旁不停地安慰我,我抱着头、身体疼的在颤抖,医生拿着刀在刮我手术后的伤口,我疼的差一点昏厥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的,医生叫我起身、穿上裤子,我拖着孱弱的身躯移到了病房。爷爷躺在病床上看我走了进来,同情地望着我,说了句方言,应该是说“上药很疼吧?”我含泪地点了点头,默默地趴在了床上。“劫后重生”的自己,似乎在默许自己庞大的勇气,我大口大口地呼吸,让自己的生命再次重启。
虽然每天有两次经历这样的痛苦,今天是术后第四天了,按理说目前应该习以为常,痛感不会那么明显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每天都是新的开始,这似乎也正印证了我写这篇记录文的初衷,“疾病让我淬炼成钢”。铁水在炼就成钢铁之前是经历了怎样的熔炉重造,条件越苛刻,最终的品质越优越。
窗外的风柔柔地刮了进来,吹在了我的脸上,我嗅到了一丝丝泥土的芳香。春天已然已经完全到来,万物复苏的季节,在每一个“春眠不觉晓”的梦里,我想起了家乡,想起了我的爸爸妈妈,想起了与他们相伴的那些幸福平淡的岁月。人是一种很神奇的物种,往往当他深受痛苦时,在另一个世界,他会为自己疗伤,抚慰身体乃至心灵的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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