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无牵无挂人

文/木棉之秋

王老师与我年龄相仿，也做班主任，同样每天早起晚归。她视力很不好，去年冬天放晚学回家，由于结冰路滑，摔了一跤，脸都擦破了。

我不止一次劝她带铺盖来我们宿舍，挤一挤，省得来回奔波。但她从来不听。

今天早饭时，又提到这个话题。她跟我说：“八十多岁的老爸老妈都跟我住在一起，我每天早上五点多就离家了，到晚上一定要回家看看他们。也让他们看看我。所以，我不能住校，心挂两肠的。”

听了她的话，我顿时沉默。她说的极是。

记得她说过，有次她在学校有事耽搁了会的，晚上十点多回到家，发现他的老父亲就坐在客厅沙发上等着她。见她回家了，忙蹒跚着去厨房给她端已经热好的粥。去年冬天，极冷的那天，王老师戴着一顶有长绒毛的厚棉帽子，我问她怎么戴着老人的帽子，她说她老妈妈听说第二天特别冷，当晚等她放学回家，把自己最暖和的帽子拿给她，让她第二天一定要戴着上班。

四五十岁的人了，还有人每天关心粥可温、衣可暖；结束一天的工作，晚上回家到父母床前，问候一声，说说话，这看似平常普通的生活场景，是多少中年人的羡慕！那种不能回家时的心挂两肠，又是多少中年人不再拥有的甜蜜！

王老师也是个极孝顺的人。她自己很节俭，但给父母买东西，无论吃的穿的用的，都一定要买好的，特别舍得。“子欲养而亲不待”，这是多少中年人的隐痛。那天，在给婆婆挑选外套的时候，店主的一句“老妈妈胖瘦啊，我帮你选号”让我突然一阵伤心难过——我的老妈妈已经长眠地下好多年了！过了一会，好容易才把眼泪给憋回去。

想起几年前遇到的那个老朋友，他说他侍候八年的瘫痪在床的母亲去世了，儿子那年也将读大学。他说自己的任务都完成了，剩下的生命完全属于自己。“我可以恣意地活，也可以放心地死。”他似乎显得很轻松。

我现在，就是他所说的那种生命状态——生养我疼爱我父母都不在了，而孩子羽翼渐丰，可以放飞了。

我成了无牵无挂人。可是，时常感觉心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