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里的故事（三）——互相搀扶

       女人抚摸了一下脚上的伤口，又摸了一下胸口，好像伤口的疼痛转移到心上。眼睛飞快地闪过一阵伤感，继而“做饭”这个词点燃了她心中的怒火，伤感马上就消失不见了。“做饭……做饭……”她用力咬出这个词，声音在逐渐增大，仿佛有什么事情要从这个词中爆发出来一样。 

       “ 有一天早上，我本来要起床做早饭，但是头非常晕，根本起不来，你爸竟什么都看不见。”女人压抑着难过和愤怒交杂在一起的复杂情绪，女儿有点不可置信地看着女人，很快又觉得正常，这非常贴合她的理解。

      “后来，我忍着头晕，借着能扶靠的所有东西，从床上艰难地爬起来，缓慢地挪动到厨房煮了一些面。”说到这，眼里的难过突然彻底消失了，眼睛完全淹没在愤怒里。“我才吃了一小碗，后来他给我全吃完了……”声音微微发颤，轻微地叹了一口气。

      “那你为什么不跟他说你不舒服？为什么不叫他煮给你吃？”女儿的追问里带着愠怒。

       女人愣了一下，然后脸上溢出淡淡的微笑，“你爸连菜怎样是熟的都不知道。”

       女儿突然非常生气地说：“你不是说以前你生弟弟坐月子的时候，他给你煮过红糖鸡蛋，很好吃，你很喜欢吃吗？他现在为什么不能煮？而且你还不舒服。”

       “但是，你爸现在不会啊。”

       女儿更生气了，“不会！他那时会，现在就不会了？！他那是真的不会吗！都是你自己惯出来的。他是你老公，你为什么不能叫他照顾你一下呢？”女人怔愣地看着女儿，一句字都说不出来。

        女儿突然想起前段时候那件事，刚刚消下来的怒火又升腾了起来，“你还催我结婚，到底为了什么结婚，结婚的意义是什么？”

      “等你以后生病就知道了。”

      “互相照顾，互相搀扶吗？你生病了，老爸照顾你没有。”

       随后女人又大声抛出另一句不流畅的话。“怎么……不是，就是互相照顾！”语气却逐渐变得坚定了起来。

       女儿穷追不舍，“互相照顾，互相搀扶就一定要结婚吗？生病了难道要男性才能打120吗？”女儿本来还想继续说，却怕妈妈更加担心，影响身体的恢复。女人听到女儿的话眼睛里满是难过和担心，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两人都在沉默里想着自己的心事。而女儿在心里继续刚才没有说完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