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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没有想过,跟爱人分开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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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启平想过,很多次。在他为了杏林去招惹谭宗明之前,也在他认命地打算跟谭宗明“玩玩”之后。
他不是个悲观主义者,但他是个现实主义的人。以往的恋情里,他爱就肆意洒脱地爱,不计较从前不打算以后,爱就好好爱,不爱就好好分开。可这段他甚至不知道能不能算恋情的恋情里,他爱得不清不楚,甚至开始患得患失。
不会有结果的爱情,不能承认是爱人的爱人。可以享受,不能沉沦。
机场到宾馆的距离不是很短,这个点没赶上高峰期,沿途的风景在窗外飞速后退。赵启平看国内的车水马龙看得出神,回过神才发现自己握住了身边人的手。说是握住也不确切,爱人的手指很好看,他的指节甚至更加纤长。爱人右手还在刷着手机处理着消息,左手懒洋洋摆在坐垫上,自己的左手搭在爱人的那只手上,被加州阳光染了点暗色的指节轻轻扣住了对方的小拇指。
他又一次,想到跟爱人分开的可能。
爱人。他爱上的那个人,会承认这个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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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大气粗的爱人果然开的又是总统套房。进门是一段足够长的玄关,长到足够让回过神的他给凌远发过去报平安的短信,长到够他胡乱扔下随身的包,然后把自己整个挂到爱人身上,把隔着时差的那些自己不愿意说的思念尽数揉进一个吻里,也把自己完全揉进爱人怀里。
谭宗明是诧异的。他习惯了他的小赵医生对他的示好半收半拒,这种投怀送抱只在两人初次那次有过。其实可以说是从来没有过,毕竟就算是那次,他也只是一个献祭的姿态任自己采撷。
【不先洗洗?】长时间的飞行之后,泡个澡应该是第一选项吧。
【那一起。】赵启平在连绵的吻里把一双鹿眼吊出了丹凤形态。
谭宗明没拒绝,他没必要拒绝,也不可能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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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跌跌撞撞进了浴室,谭宗明放水,赵启平解决两人身上衣物。赤诚相待的两双大长腿跨进温水里,然后双双在渐渐升腾的雾气和温度里跌坐下去。
浴缸的水不深,谭宗明放的水量恰到好处,站着的时候只能没到两人的小腿位置。可赵启平在爱人的吻里双眼渐渐失了神丢了魂,他觉得自己仿佛在海里,只靠着腰后爱人稳稳扶住的那只手让肉体留在海面上得到一丝空气,精神却深深往下坠,坠往海沟深处。
他抬头,想在越来越急促的呼吸里多取到一点温热的海上空气。脖颈仰出了天鹅般高傲也脆弱的弧度,诱得谭宗明吻过去,用唇舌膜拜这世界上最美的艺术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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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声就在这时候响起来。是谭宗明的手机。
悠扬的乐曲并不能把赵启平从海里拽出来,可谭宗明是在岸上的。哪怕湿了身体,也始终是。
谭宗明安抚性得在小赵医生全湿的鬓角落下一个吻,然后跨出浴缸去接电话。 手机在被胡乱扔着的衣服堆里,谭宗明找出来以后唤了声什么总,离开浴室前捞了件浴袍裹上,离开时候还记得带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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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门那一下漏了点风进来。清凉的空气不带一点海洋的咸腥味,赵启平的神志终究也回到了海面上。谭宗明讲电话的声音被隔音效果良好的门隔绝在另一个世界,他听不见。
伸手够到自己的手机,开机,凌远的电话几乎是瞬间进来。
【赵启平,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个医生,只要有可能就必须7×24的开机待命。】凌远很少用这么低沉的声音直呼他的名字。院长是真的在教训他。真难得。
【我刚刚洗澡呢。不好意思啊师兄,我马上回医院。】赵医生想笑,笑不出来。他只能道歉,然后逃逸般飞速挂断电话。
他是个医生,还是个公立医院里难得的难找替代的专科好手,他应该在任何可能性下7×24的开机待命。可他过完海关开机后忘了第一时间给院长报告,在玄关发完短信还鬼使神差得关了机。还是谭老板好,大写加粗的认真负责,他随时on call。
赵启平起身,锁了浴室的门,把手机铃声开到最大,打开了花洒。水像暴雨一样砸下来,盖过了浴室门锁被转动门被轻扣的声音。也许没盖过,可赵启平盖住了耳朵。
医生的洗浴永远是快速的。套上沾了点潮气的衣服前,赵启平把那缸没怎么派上用处的水放了。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险些溺亡的那片海域一点点干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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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走啦,医院有急事。】收拾齐整的赵启平打开浴室门。头发没吹,一片半干的毛巾搭在头上。谭宗明接过,想帮他呼噜一下毛,被一偏头躲过。
【头发也不弄干,当心晚上头疼。凌远叫你回去?附院没我小赵医生就运作不了了?】
【叫我小赵就好。再见呀,谭先生。】赵启平的两双大长腿带了风。他没带多少东西来,大包会被谭先生的司机直接送到办公室。随身背包跟他潮湿的后脑勺一起消失在玄关尽头被房间门挡住,谭宗明这次,没来得及问一句要不要叫司机,也没来得及说一声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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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注定了要失去一条腿,你觉得哪种最痛,是意外发生必须截肢,是疾病来袭渐渐坏死,还是靠着理智逼迫自己亲手断了它?
如果注定了要失去一个人,你觉得哪种最痛,是时光飞逝情谊渐淡,是天灾人祸阴阳相隔,还是靠着理智逼迫自己在伤得更深前把心里那块挖掉?
赵启平是个经验丰富的骨科医生,前一个问题,无论哪种对他而言都没有区别。注定保不住的一条腿,早点截肢,少点痛苦。
所以他也明白,总归结局都是永失所爱,早点抽身,少点痛苦。
回医院的路挺长,坐在出租车后座,赵启平最后一次放纵自己用爱人的身份去想谭宗明。
他一直把手机握在手里,可直到他把通讯录的第一个联系人名字前的a删掉把后面的称呼换成规规矩矩的全名并用括号著名晟煊总裁,也没有电话或者短信进来。
再见呀。进入手术室之前,他在心里说。
最后一次。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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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小赵医生你听我解释,那个电话我……
赵:你说,我听着。
谭:……夭寿了我真的不知道能怎么解释
凌:我只是提醒他开机没急着找他回来啊,这几天其实也没什么紧急手术。刚飞回来,怎么,想念工作的感觉了?
李:八成是吵架了。这种突然要求加班的情况,嗯,应该是吵架了。
凌:……秀恩爱?
李:……你真是不懂。
凌:不懂就不懂。晚上想吃什么?师弟回来我能按时下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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