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早上,我翻箱倒柜,问我闺蜜有没有看到我常穿的那件淡蓝色的牛仔开衫。她想都没想就答了:
“你上次穿那件衣服是洗完澡晚上出去有点冷就披上了。回来的时候顺手放在了客厅沙发沙发上,然后就睡觉了,还在那里”
我说:“哦,你好像我妈。”
想起来,这样的对话以前只会发生在我和妈妈之间。因为她永远知道,我的每一件东西放在哪里。
才明白,原来这种能力,足够关心一个人就可以拥有啊。
当你目光总是放在一个人身上的时候,你就会习惯性地记住和他有关的每一个细节。
原来妈妈的体贴是这样来的。
毕业后,我渐渐地离开了她。我有更多的时刻,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拥有这样的体贴。也因为如此,我有更多突然的时刻,会想念她。
“妈妈从来不送我上学,也不会接我放学,住宿学校的时候不会送饭让我改良伙食,也不会去看我,不会给我买零食,不会去给我开家长会,不会带我去游乐园,也不会说爱我......”跟闺蜜说道
“母亲的爱是润物细无声的,相信她一定比谁都爱你就对了”
她本是一个粗心的人,可关于我的一切她总是那么细心那么在意。
从小在班级里我就很弱,胆小,不爱说话,没有朋友,一度认为我有交流障碍,就连走路都是小心翼翼的,经常受到班里同学的嘲笑,排斥和侮辱。撕我课本、扔我书包、吐我口水、砸我脑袋、在我背包里面放火药......我什么都经历过。
小孩子是很容易适应的,但心里的障碍也从那个时候打上了节。我不理解,或许是我太过木讷不讨人喜欢,亦或者是其他一些小孩子也无法理解的原因,我一直不知道是什么,小小的我多么渴望得到来自同学、老师温柔亲昵的关爱和平等。
那是我不愿意提及的一段时光,读书时期的校园暴力真的很可怕。
起初,我也想得到帮助,我也委屈。直到有一天,我终于跟妈妈说了
“我不想去上学,同学们都笑话我”,我以为至少妈妈会安慰我几句,或者帮我出气的,但是她没有,并且说我为了不去上学什么理由都能说。
那以后,在外面无论受到任何委屈都没在妈妈面前提一句,我好像知道,无论怎样,她都不相信我,而且我也能想到以妈妈的脾气性格,的确做不出什么事情来。
后来的一次,在一天做课间操的时间,我竟然看见了妈妈的身影,我都怀疑是自己看错了,除了报名的时候,妈妈从来不会来学校。
开口就对我说,“告诉我,早上欺负你的那个人是谁”。
接着对着主任说,“你们学校怎么管教这些学生的,任由他们胡来吗,我的女儿我自己都舍不得骂,被这些人欺负推河里,她本来身体就不好,哪经得起这么折腾,因为我女儿没有爸爸吗,没有人做主吗?你们校长呢,学校里面你们看见这种行为都不制止的吗......”
毫无悬念,上学的路上,我被勒索恐吓了了,我不知道妈妈是怎么知道的,甚至不敢相信,这不是梦?
那是第一次我感受到妈妈强大的气场。
如果用三个词形容我母亲的话,那一定是 温柔、端庄、大方。妈妈她不会表达,但我知道最爱我的人一定是她。
其实,妈妈的性格很好,说话很温柔,做什么事都有井有条。印象里,没有见她着急过,但实际上是有的,是后来班主任跟我说的。
当班主任谢老师来到我新的学校找我时,我很意外,因为我觉得我妈妈不会去找我们老师,老师告诉我,我妈妈非常着急,一直在她面前哭,说自己的女儿丢了,家也不回,说好给她过生日的,结果电话都没有一个......
我再也听不下去了,那是第一次,我为自己做了一个人生重大的决定,并且没有跟任何人商量,也是第一次离家这么久。
不是不想妈妈,是不敢,我觉得我这么做是正确的,但我也违背了爸爸的意思,都不理解我,我不想妈妈这么累而已。
爸爸走时唯一的心愿就是让我好好上学,如论如何,一定好好中考,好好高考,好好上大学。
为此,妈妈多次去找过我班主任,问我的学习态度好不好,有没有受到家庭的影响,成绩排名多少,班主任每次都会告诉我妈妈,完全没问题。
一直以来,妈妈都很放心,这样,也算是给爸爸一个交代了。
没有如她所料,我没有这样做。
每次回去妈妈的眼眶都是红的,我知道,她又哭了。我也知道,撑不下去了,爸爸手术多次,其实家里是负债状态,我说服不了自己继续读书。
妈妈会反对我这个决定,我没有告诉她,偷偷的拿着自己的几百块私房钱选择了技术学校。
那次回去,我很小心翼翼,我做好了一切准备。我在外面徘徊了好久,终于还是回去了,看见妈妈在厨房,我很小声的叫了一声妈妈。
她没有责备我,反而她变得更小心翼翼了,从未如此温柔,看见她泛红的眼睛,我哭了出来,“妈,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你回来就好,以后不要这样了,是我不好,竟然你都这样决定了,坚持你做的吧,我只希望你能回家”。
后来其实妈妈给我开过一次家长会,唯一一次亲口对她说了一句“妈妈,我爱你”。
于我而言,需要妈妈的时刻,总是来得突然。衣服弄脏洗不干净的时候,脑海里想的是:如果是我妈,一定洗得跟新的一样。有不想再继续的饭局或者活动,但不好直接离席又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时,好想念小时候“我妈叫我回家”就可以立马走人。
想起紫菜姑娘以前在文章里写过的一句话,“每当我们想念一个人的时候,不是我们太想念他们,只是他们太容易被记起了。”
我们想念妈妈,更多的时候,是记起了只有她在,事情总会变得容易的生活。
好不容易到了可以安慰妈妈的年纪,可那时的我们已经过分懂事了,以致于谢谢、我爱你这样的话都无法说出口。
现在,如果想让妈妈开心,只需说一声“妈妈,我需要你”,这一句就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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