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牛“司令”江二郎

                                      如家

我们的身边常常会有这样一群人，他们宁愿不吃早饭，也不肯按时起床，要赖在床上多躺一两个时辰，然后把早饭并入午饭一块吃。人们称这群人的“早晨是从中午开始的”。

放牛“司令”江二郎

而我今天要介绍的这个人的生活习惯，恰好与上述这群人完全相反。他每天的早晨是从凌晨一点钟左右就开始了。关键是他的这种习惯不是坚持了一天两天、一年两年，而是坚持了整整一辈子。

他就是远离都市，地处江北的一个叫江上村的放牛“司令”，生产队饲养员江二郎。

江二郎在江上村负责饲养着村里的七八头耕牛。他天天与这群牛打交道，朝夕相处，直至终生。牛出工时他出工，牛休息时他休息。他一生也未曾婚育，把牛房当“婚房”，吃在牛房，住在牛房，把三两间牛房收拾得比一些人的住家还干净，没有异味，更没有牛粪、牛尿及其臭气熏人的味道。几条耕牛被他调理的油光锃亮，膘肥体壮。他简直把这些耕牛当作自己的孩子一样伺候，驯养得十分听话，特懂人性。每天该何时撒尿、何时拉屎、何时饮水、何时喂食，他都有严格的时间表和几乎固定的程式。

为了不让这些牛群在牛房里撒尿，江二郎每到午夜都会按时起床，用一只桶来给牛群接尿。为了让这几头牛都能按时撒尿，他也摸索了一套很有成效的“催尿”办法。他想，要让牛儿撒尿，首先他自己得做出表率，带头撒尿给它们看看。只见他拎着尿桶，当着几头牛的面，先自己撒一泡，并有意造出很大的声响。“哗哗”的排尿声提醒着各位“牛魔王”们注意:“撒尿的时间到了”。然后，他把冒着热气、冒着骚气的尿桶提到“头牛”的鼻子下面，先让这条“头牛”嗅一嗅“尿骚味”。条件反射，这头牛就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然后，他把尿桶提到牛的屁股底下，随着两声长长的“嘘一一”声，牛尿也就“哗哗”的下来了。如此类推，七八头牛的撒尿问题就这样一一解决了。时间一长，形成规律:只要江二郎的撒尿声响应，如同起床号一样，几头牛便纷纷站立起来，准备撒尿。

在这些牛群当中，也是有“当官”领头的，有在最后“压阵”的，后面的二三四五六，都有严格的先后顺序。这个顺序是不能随意打乱的。特别是“头牛”一旦确定，就不能随意“换将”。他认为，牛也是有思维、有头脑的。如果你随意把它的“领导地位”抹去了，牛也会闹情绪的，同时也不利于对牛的驯化。

不过，自然界中野生动物的“头领”是通过血醒打斗，拼命拼出来的，所谓“胜者为王”。而江二郎这几头牛的“头领”却是人为指定的。他把那头年岁稍大，已是“爷爷奶奶”级，且懂人性、很“听话”的一头牛选作“头牛”。只要把这个“头牛”驯好了，有了“示范”，其它牛也就好带多了。对个别不听话的，他再施以鞭子、棍子，揍它两下，大声训斥几句，并让其压底，排在最后一名，以示惩罚，它就老实多了，同时对其它牛也是一种警示。

江二郎一生也没有什么个人爱好，不好酒、不近色，除了一天抽个三五只香烟外，再无其它嗜好。不多言、不多语，不招惹是非，见人便笑容可掬。对他来说，一年之中最大的乐趣，便是每到春节前后，能召集村里几个打牌爱好者们，来他住的牛房里玩上几圈，扑克、麻将、牌九都可以，反正有点“小刺激”就行。

只要上了牌桌，江二郎便眉飞色舞，开心之至，玩的不亦乐乎，桌子也被敲得震天响，吵声、叫声、骂声不绝于耳。个个像是被打了鸡血一样，亢奋到了极点。特别到了深夜，整个村子的人都能听到牛房里的喊叫声。人多的时候，牌桌四周能围上里三层外三层，有准备接班的，有跟着看热闹的，也有“瞎起哄”、寻开心的。个别“手气”差的，也会骂天骂地、骂爹骂娘。但江二郎反正是孤身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输也好，嬴也罢，他都不在乎，就图个开心、过瘾！以至于在他死后，能让后人想起他的最多的时候，也就是每逢过年时，村里的几个牌友在召集人打牌时，都会想起少了“二太爷”这条“硬腿子”。

放牛“司令”江二郎

在江二郎年老的时候，村上晚一辈的年轻人，都称乎他为“二太爷！”

江二郎一生与牛为伍，无怨无悔，既是他个人的人生选择，同时也是“命中注定”。他的这一生都没有离开过这些牛啊、狗啊的牲畜们。是他，让这些牲畜能天天吃饱喝足，健康成长。同时，也是这些牲口们，在“保佑”着江二郎平安一生，少灾少难！

村子里养牛最多的时候，也是江二即身强体壮、年富力强的时候。后来随着农业机械化的日益推行，生产队的耕牛也逐年减少，直至全部淘汰，江二郎的身体也每况欲下，逐年衰老、多病。在江二郎七十五岁那年，村里的耕牛一头也不剩的时候，江二郎也走到了人生的终点，没过多久，就寿终正寝，走完了自己平凡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