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琪是我们家的仓鼠,我除了“伺候”皮哥还要“伺候”皮哥的朋友们,为了很好地“伺候”它们,早早进行心理建设——把它们当皮哥的弟弟妹妹养。这些孩子们是巴西红耳龟1只、草龟1只、热带鱼N条、蝌蚪数条、角蛙2只……琪琪是新成员。
鼻子太灵敏,它身上的味道我闻得清清楚楚,那是一种动物皮毛特有的闷热气味。为了躲避这种味道,把它放在阳台通风最好的位置。客厅到阳台有七米长,我从客厅起始端的厨房走向阳台,就好像从远古时代走到今天般遥远。我想,不仅因为客厅的物理长度,根本就是心理惰性的长度。
所以,琪琪的衣食住行基本上处于不受待见孩子的状态。它带着被嫌弃的味道地处偏远。可是,它是个小生命,万物有灵,每当我去储物间,跟它越来越近时,琪琪就会拼命地吧啦铁笼子,那个声音总是声势浩大,充斥着奋力拼搏和昂扬向上的精神。我再也无法忽视一个生命的力量,虽然它只有半个巴掌那么大,蜷起来像只白色棒球。
我蹲下来,给它喂水投食,说一句,“吃吧孩子。”它就能疯狂地一直在锯末儿堆里翻滚着刨个不停,像个受宠若惊的孩子。
在某个夜晚,被悲伤击败的我,在万籁俱静中,听到琪琪又在拼命地抓挠铁笼。我像一只落水狗般一步步挪近,望着笼中攀爬不停,极尽讨好奉承的眼神,泪如雨下,它承欢屈膝不过为了乞求一点吃食,那黑如宝石般闪着光泽的黑眼睛,治愈了我的悲伤。因为同病相怜,让我们如此亲近。那是我跟琪琪唯一一次心灵相近的时刻。
后面,我又开始忙碌起来,草龟吃了肉和蟹就要按时给它换水,否则会臭。
巴西龟每天都要用纯净水给它们洗澡,每天投喂龟粮。
蝌蚪桶里,要提防被吃掉半拉的蝌蚪尸体,及时捞出,否则会腐烂变臭。
几条热带鱼,隔三差五要给它们弄点小磷虾改善生活。
还有最闹心的角蛙,它们俩到来的那天,其中有一只已经胀气涨到要炸开,我觉得非常疼,甚至不敢多看它。可能实在太生气了,埋怨我们不该千里迢迢把它们买进家门。水土不服,饲养者完全白痴,还有一个叶公好龙并不是真心喜欢它们的小主人,直到有一天,那个气鼓鼓胀气的青蛙,不见了。我们每间屋子每个角落仔仔细细地找,都是活不见蛙死不见尸。
最后在十多天后,在我们快要忘记它的时候,尤其在我们的愧疚快要烟消云散的时候,它已经变成了一个浓缩版动物标本,像一个薄纸片,躺在窗台下面的角落里。我的心再次难受起来,像一个嫌疑犯看着自己谋杀的生命。
死者已去,要好好对待活着的小生命,对琪琪也用心一些了。因为我们都不敢抓琪琪,每次都找藏獒帮它清理粪便换新的锯末儿,给它买了新的鼠粮,定期给投喂新鲜的蔬菜叶子,给它的水杯装满水。
昨天晚上我画画的时候,又听见琪琪奋力拼搏的声音,仓鼠是不会叫的,它所有的与世界交流的方式就是不断地刨锯末儿不断地攀爬不断地用嘴巴磕撞那一条条笼子铁丝。我满身心都在画面里,根本挪动不了,画起来画来,我连自己的吃喝都置身事外,何况它只是一个巴掌大的白色棒球?
我带着决绝又充分的理由直到早上才去看它,可是我已经找不到它了。仔仔细细翻看了好几遍都不见踪影,琪琪再也不会听见我的脚步声就早早上蹿下跳承欢讨好了,它再也不会像只哈巴狗满含热望地看着我盯着我手里的食物了。笼子的门开了一条口子,琪琪应该逃走了。
我大喊:“皮哥,快起来,琪琪不见了。”皮哥说,“妈妈你看看它是不是藏在锯末底下的洞里?”我晃了晃笼子,只见琪琪的水杯一滴水都晃不出来,早就干成一只绝缘体。
琪琪会不会渴死了?我忽然想到我已经至少四五天没有管它没有喂水喂食了。这时候我震惊后悔的不能自已的时候,琪琪露出一撮毛发,微微动弹了一下。琪琪还在琪琪还活着!
我快速地去给琪琪弄水,快速地把水杯放进笼子的缝隙中,琪琪张开血盆大口像吸氧一般,真的是血喷大口像吸氧一般舔着那个杯子的吸管,它舔着吸管的四周舔着杯子的各个地方,它那么焦急那么努力那么失态,我第一次见琪琪的血红的大舌头还有它白白的牙齿,我感觉,如果可以,只要它有能力一定想吞噬了我这个无情无义的虐待狂。
琪琪并没有喝到水,原来我太着急水杯被灌了太多水,压力太大,水没有流下来,拍了拍水杯,这下琪琪终于喝到了,它像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抱着母亲的胸膛啃噬着吮吸着,琪琪足足喝了两分钟,一刻不停地喝了两分钟。我也蹲在它身边震撼地看了两分钟,琪琪再也没有用那乖巧的眼神乞求我看着我,它只是拼命地吮吸着,尽情地啃噬着。
我是个大坏蛋,没有能力养它就不该霸着它冷落它,让它忍饥挨饿受冷受热。藏獒和皮哥好几次说送人,我想把琪琪送给真正喜欢它的人。这才是它最好的归宿。但是,我又怕新的主人还没有我上心。众生皆苦,各有各的不易,万望万物安好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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