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之深恨之切

一

是你和他聊的吗？

一上班被领导突兀的问起这个问题。

我知道领导指的是什么，周末一同事在群里发了一张朋友圈截图，截图中有个离职快一年的同事指名道姓的说黄燕“背叛”了他，并附上了一些聊天记录的截图。他在朋友圈中说和老同事聊天又想起往事，哪个老同事他没说，截图的聊天记录掐去了头像，让人看不出具体是谁。

这个朋友圈他还做了标签处理，我去搜他朋友圈，发现我是看不到的，说明我是在不可见的标签里。

离职的同事叫万剑一，黄燕以前是他的下属。

领导之所以问我，是由于之前万剑一和我聊的比较多。

有段时间，万剑一确实和我聊的挺多的，那时他已经不是主管。在这之前，他和我几乎不说话，同是主管，他把我当成对手或者敌人。这是我后来听黄燕说的，那时他对下面人的要求就是不要和我这边组的人打交道，说我们虽然是同事，但更是对手和敌人。

有段时间，无形中我们两个组剑拔弩张，竞争气息激烈，仇视情绪浓厚，加上每个月还有业绩的PK，胜出的有团队奖励，更加让我们两个组对立情绪浓厚。实际上我内心是乐于见到这种竞争的场面的，只是我比较圆滑一点，我从来不会对组员说你们不准和他们组私下打交道。只是他来势汹汹，无形中就让我们两个组产生了一定的对抗。

这种对抗从业绩的角度来说、从销售的角度来说，有一些益处，就是大家都抱有激烈的竞争意识；缺点也有，就是大家本来都是同事，弄得和敌人似的，挺没人情味。如何平衡，实话说我没找到，当时业绩考核压力较大，我个人会更倾向于对抗的角度思考。

直到万剑一不再是主管之后，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才逐渐消散。

万剑一没有做主管的原因说起来是很小的一件事，这是后来万剑一自己告诉我的，有次领导找他，说他的组员有人反馈他很小气。万剑一听后非常生气，说谁说的？让他出来证明一下。万剑一举例他请团队吃饭花了多少钱，在哪个地方，请喝了多少次奶茶等等。他列举这些例子是为了证明他一点都不小气，那个背后说他小气的人真的没良心，他要领导把那个人说出来，他要和那个人对质。

领导没想到万剑一反应这么激烈，本来只是想让万剑一花点心思在团队上，没想到反被万剑一将了一军。领导说，我和你说这个的意思是让你多关心关心组员，花点心思在他们身上。没必要为这点小事让他们背后说是不是？

万剑一说，要是他们这么觉得，大不了我不做主管了。

万剑一说他只是一时气话，没想到领导直接说，那行吧，你就不要做主管了。

万剑一和我说这些的时候，看起来云淡风轻，显得不做主管的惬意和开心，因为他说不让他做主管后，领导给他加了工资，算起来比做主管划算得多。实际上我能看出来他还是愤愤不平，这在之后他和我几次的聊天中，他断断续续说了出来。

他说领导是故意给他穿小鞋，领导就是不想让他做主管，找个理由把他的主管职位给撸了，不然的话作为领导怎么可能会因为有人说他小气这件事就不让他做主管呢？怎么会不知道他只是说了一句气话呢？

他问我如果领导找我，说有组员反馈我小气我怎么回答。

我说要是我的话我会说，好的领导，我接下来改一改。

我说我觉得这是没什么理由去辩驳的，既然组员觉得我小气，说明他们肯定有对比，肯定心有不满，都去找领导反馈去了，那我接下来去改一下就行。

他问，那你会去找到底是谁去打小报告的吗？

我说，我不会，因为我觉得没有必要。找到了干嘛呢，还不如不知道的好。

他摇了摇头，不认同我的说法，他说，要是你是我，你肯定不会这么想。

我笑笑不说话，因为这样的话他不止说过一次，即便给他建议，他也是很难听进去的。

我说，你把一手好牌打的稀巴烂。

他说，我手上的牌一点都不好。

之后他说，比如我下面的黄燕，完全不听我的话，明明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人，你看她来的时候什么都不会，我觉得在公司里，除了我，没有人比我对她更好的了，即便这样，我让她听到有人背后说我的话都要告诉我，她还不愿意。你知道她说什么吗，她说那样她就成小人了。难道下级不应该把工作上的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告诉直属上级吗？还有另外的两个人都是领导安排过来的人，都不是我自己的人，我哪还有牌可打，哪有什么好牌？

我一时呆住，我表达的好牌和他说的好牌完全不是一回事，他把每个下属都当成了一张张牌，我想说的牌是，你业绩长期第一，团队业绩也常第一，应该花点时间在别的地方，比如提拔几个人，比如往上爬一爬？

不过这些话终究我咽进了肚子里。

二

黄燕早上也把截图转发给了我，问我有没有看到过。

她说是许芳发给她的，我心想，许芳你咋这么无聊，这干嘛发给黄燕呢？

黄燕说，一个大男人，心胸怎么就和针尖一样小。

自从万剑一没做主管后，公司的业务团队，来来去去，又做了不少的调整，黄燕后面变成了我的组员。

万剑一和黄燕的这些纠葛，如果称得上的话，我已经听了不少次，多数都是在万剑一那边听到的。因为他不止说过一次，而且和不同的人说过，有点像祥林嫂一样。

黄燕今天说，真不能理解，就这么大点小事。她说，之前有人背后说他，他找我说如果听到有人说他什么，第一时间告诉他。我说，那不行，那不成小人了吗？他说如果有人背后说你家人，你告诉你家人也是小人？我和他说，一个人背后被人说不是很正常的吗，不用那么在意。他不这么认为，觉得我应该把听到任何关于他的事都要告诉他，不告诉他说明背叛了他。

我说，以我和他聊过的几次天，他确实这么认为，因为他觉得你是他一手栽培出来的，你不愿意告诉他对他来说是非常不能容忍的，觉得你对他有二心。

黄燕说，关键是他说的又不单是工作上的事，人家背后讨论的话，我怎么可能都和他说呢，那我成什么人了？前期他对我确实帮助很大，我很感激，不过他控制欲太强了，我是他组员，难道什么还得让他管？

我开玩笑说，说明一点，爱之深恨之切，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你看他好像没在意别人，你的这个变成最主要的原因了。

黄燕摇摇头没说话，轻叹一声，我不能理解，就这样吧，反正都互删了。

三

领导问，万剑一发的那个是和你聊的？

我说，没有，我没和他聊，他的朋友圈我也看不到。

领导问，为何他要这么说黄燕，黄燕做了什么？

我说，听黄燕说是有人背后说他坏话，他问黄燕，黄燕说这个不能背后说的，万剑一觉得黄燕背叛了他。

领导说，看他说在这里的几年就像宫斗剧，估计也和别人说我不行啥的，随便他了。关键是他在这边，业绩最好，很多政策都是倾斜给他的。他在这里也赚了不少钱，出去也不知道说几句好话？

领导的话语明显带着郁闷，他也无法理解万剑一到底咋想的。

万剑一咋想的，估计只有他自己知道。

我说，我也无法理解，对于他，我感觉是畏威而不怀德，他的想法很简单，一直好有次不好就不行，他会一直盯着。

四

万剑一找我聊天的原因，后面他说过，第一，他不做主管了，和我已经不成为对手；第二，他找不到人聊天，和领导聊他觉得领导对他是有意见的，下面的组员他觉得都可能是背后说他坏话的，他还列举了几个重点怀疑的对象，我和他说你没必要去怀疑谁，这样反而加剧了你和他们之间的紧张关系。总结来说，他觉得只能找我聊天，即便很长时间我和他几乎都没什么交流。

他每次聊的事主要就那么几件，黄燕这个是重点中的重点，我一直觉得这个是不值得反复拿来说的事情，我觉得就算你对黄燕帮助很大，也没必要天天拿出来说，别人都知道，放心里就行了。

我尝试着劝过他，给他一些建议，不过在他的认知里，他找我聊天更多是倾诉，或者说输出他的想法，我的建议不那么重要，甚至是一点都不重要，我也是很久之后才发现，当时我总想着给他一些建议。我其实想的也很简单，就一份工作，没必要那么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