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满天的浮云像野马,像团团的浓烟,低低地在天空中掠过。
此时,天黑了,透过黑蒙蒙的雾,可以看到远处石油架上似隐似现的灯光,和那井架上喷出的天然气在空中燃烧的一朵朵的火把。
一辆运送煤炭的十轮车停在马路上。
这一段马路,被众多大型货车压坏了,还没来得及修复,就遇上了这场大雨。
马路上,明里暗里有许多坑,这些坑里都灌满了水。
这辆车,不慎,十个轮子有六个陷在坑里,再也不能前进了。
司机是两个二十多岁的年青人,一个姓楚,一个姓胡。两个人站在车下,毫无一点办法。
在这前不邻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连个人影儿都没有。怎么办?
小楚说:“用手机跟总部联系吧,让他们派拖车来。”
小胡听了摇摇头,说:“远水解不了近渴,总部离这儿三百多公里,等派车来,黄花菜都凉了,还是自己救自己吧。”
他说到这里,突然想起在他们来的路上有一个小村,离这儿也就有二三里地,倒不如去那儿找人帮忙。
他把自己的想法和说了,小楚点点头,说:“要找人你去吧,我说话他们听不懂。”
小胡二话没说,拿了件雨衣,踏着泥泞的路,一直向那个村庄走去。
走了有三四里路,他在靠路边的一所平房前停下来。
这平房有五六间,每间屋里都点着灯。
他在最前面那间敲敲门,不一会,门开,从门里走出一个小伙子。
小胡迎上前去,叫了一声:“小哥,我们的车陷在路上了,能不能帮忙……?”
小伙子借着灯光见小胡身上那印有第三煤炭公司的工作服,眨了眨眼,说:“帮忙?”
从小伙子的语气里,小胡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忙说:“不会让你白帮的!”
“哦——”小伙子轻答了一声,忙招呼说:“你先等一下,我们商量商量。”
说着,他叫开另一间的门,从里面走出一干瘦老头,样子有四十多岁,像小伙子的爹。
那小伙子向他低低地说了几句。那老头子听了,一挥手,说:“去,把你二叔叫来。”
“还叫别人么?”
“甭叫啦。”
小伙子的二叔来了,三个人扛着铁锨、杠子,拿着绳子,和小胡一起上了路。
他们几个人来到了车前,那小楚早已钻到驾驶室里睡着了,小胡上前拽着他的耳朵才把他拽出来。
老头子指挥弟弟拿着铁锨下水去挖泥,让小胡去开车,小楚和老头的儿子两个人用杠子伸到车轮下边去撬。
那小胡一踩油门,老头子就喊着一二三,大家一齐用力撬的撬,推的推,可费了半天劲,那车稍稍地向前挪了挪窝儿,叫了一声,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几个人弄得满身是汗,是水,是泥,但那汽车仍停在原来的地方。
老头子直直腰,想了想,对他的儿子说:“去,把咱盖暖棚的草帘子弄两条来。”
儿子去了,一会儿,用双轮板车拉了好几个草帘子来,这里离他们的地没多远,下午用过的板车还没来得及拉回家去,现在正好用得着。
那老头子把那帘子一个一个地塞到了车轮的下边,又招呼那小胡开车。
小胡一踩油门,那车嗡地一声,冲出了泥窝。
这时,小胡把小楚叫到了一边商量给报酬的事,两个人商量好。
小胡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向那老头走来。
此时,那老头,正在那水沟边洗脚,手上还粘着红泥水。小胡走上来笑着说:“老大爷,这次亏你们帮忙了,这点小意思……”说着,把那钱递过去。
老头只管洗他的脚,连头也没抬。小胡只当那老头嫌少,又从口袋里抽出了一张百元,塞到了老头的怀里。
三人走了。
小胡望着三人远去的背影,向小楚笑笑,说:“亏着这两张大票,要不,咱哥俩,在这儿又得冻一宿了。”
“有钱能买鬼推磨嘛,这话不假,时下要是有钱,什么都能干。”小楚得意地扮了个鬼脸,“还有烟么?”
“有……啊!”小王一摸口袋,突然,好像触到了什么东西,掏出来,原来是两张沾满泥水的百元大钞。
小楚愣了,小胡呆了。
此时,云散了,头顶的天空亮了起来。
天边,星光闪闪,像在眨着可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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