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起来,看到玻璃窗上结满着的冰霜花,喜出望外。匆匆洗过脸后,便拽过一把椅子,坐在窗前,细细地观赏起来。
我是一个在北方土生土长起来的人,算起来与冰霜花结识已有六十几年啦,然而对冰霜花却是独有情钟,百看不厌。
还记得小时候,冬天躺在热炕上缠着爸爸讲冰霜花的故事。那是一个奇妙的时辰,也是一个天真的时辰,面对着满窗爬满的冰霜花,童贞的脑海里充满了富有诗意、浪漫无比的神奇幻想。冰霜花以它那婀娜多姿的风采,勾勒出一幅幅壮美、洞阔的画面。从那上面我得到了林海落雪的欣赏,仿佛看到了长白山那冰霜雪地的原始大森林,于是想像中的树木和眼前的画面结合起来,蓦然间一切变成真的一般。
而这时,爸爸多是诱导性的话常常在我耳边想起:这是一棵树,看,高高的,树枝上挂满着雪;那是一片被冰雪覆盖着的高山,山脚下还有一座小房子。小房子里住着什么?我天真地问。小房子里住着白胡子老爷爷。白胡子老爷爷是干什么的?白胡子老爷爷可好可好啦,为人们降伏住了白头妖精。白头妖精?你看那不是在山底下压着呢。我起身凑到窗前,睁大眼寻找起来,结果什么也没找到,然而又似乎真的找到了。当我每每看到满窗的冰霜花时,便自然而然地想起白胡子老爷爷的故事。这大概是五岁前的事,而真要追朔到底是何年何月,已经是实在模糊不得了。
一年又一年,我渐渐地长大了,然而对冰霜花的兴趣却丝毫未减,依然像从前那样一往情深,被白雪覆盖的高山、森林不断地浮现眼前。即便在十年浩劫,爸爸被关进牛棚时,也不曾忘记冰霜花和白胡子老爷爷。冬天,躺在寒冷的屋子里,身上盖着两床被子还觉得冷。爸爸不在,没有人给自己讲冰霜花的故事,只好独自一人躺在炕上,面对结着厚厚冰霜的窗户去想。先前的高山和森林似乎依然可辨,而想的最多的还是白胡子老爷爷。今年的冬天特别的冷,说不上是怎么的,莫非是白头妖精从山底下跑出了吧?想着想着,便迷里迷糊地睡着了。睡里做了一个梦,梦见白胡子老爷爷朝自己走来,边走嘴里边说:孩子,别害怕,爷爷来给你捉白头妖精来了。这一觉睡的很长,好像是白胡子老爷爷真的把白头妖精又捉起来了,天不冷了,屋也暖了,直想蹬被子。这时,身上挨了轻轻的一巴掌。睁开眼一看,妻正站在眼前,笑眯眯地说,都什么时候啦,还不起来?
想起先前做的梦,再看看已被阳光融化去了的冰霜花,不由得想到是否把冰霜花的故事讲给孙儿这一代人听,他们或许也该不要忘掉这个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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