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她

  1

  他看见她的时候，她乖乖地坐在那里，并不回头。可是她早已看见他。从他进入画室的那一刻起，他早已成为她紧紧注视的对象。这一幕发生在2021年1月19日下午三点，地点在刘芒的绘画恩师的画室里。三个高中生模样的学生并坐一排，每个人的右手拿着一支铅笔，笔锋与画纸不断形成不同的角度发出动听的“嚓嚓、嚓嚓”声。他的心情不太好，刚刚在驾校科目三考试失利。他最近对毕加索及立体派的研究热情空前高涨，立即以眼下这三个女高中生作画的形象为写生对象，迅速勾画了两张速写稿，给它们起名为“异想天开”，并注意到了她。他不介意旁人的眼光，拿出手机拍了一张她，她当时并不知道。只有她能在他与老师侃侃而谈艺术与写作时立定如山，其余学生都想吸引旁人的目光。她很特别。或许她愿意跟自己交谈。刘芒当时真是这样想的，并且觉得有点异想天开。

  她比他小整整十岁，是一名高三学生。对于大龄差的恋爱行为，人们最好的表示就是不用轻蔑嘲讽的口吻表示遗憾。你不道德！对一个女高中生下手。对于这种不知缘起何方的对他人恋爱的绑架与束缚行为，他不得不习以为常了。这个男人自小就擅长捕捉好感的气息。他总是一边说话一边四处张望。要是忘记戴眼镜，世俗的一切都看不清。但他自打看到她，就感觉即使自己是个近视眼，也能准确的在繁华的街道上那些形形色色的女人当中一眼抓到她。这个女孩心灵沉静，是我心仪的对象，我喜欢这样可爱清纯的女孩，我需要跟她在一起。

  他将他跟旁人的对话尽量引向一些流行的话题，当他谈到恐怖片伊甸湖的时候，她跟他讲了两人人生中的第一句话。

  我也喜欢那个电影。

  然后他和她的目光相遇。她早都发现了他，她早已开始注意他。

  他的精神世界开始大地震，一股汹涌的电流从脚跟一路向上蹿，直冲他的脑门。他开始兴奋，感到热血沸腾，连说话都变得语无伦次起来。可他毕竟经验老道，既然第一次与她打上照面，哪能在这样关键的时刻把激动、失控和慌张写在脸上。他放缓说话的节奏，就这部电影的情节继续与她聊下去，开始频频看表。还有十分钟下课。

  在牛肉面馆，他们急切地相互加了微信。他约她有空一起叫朋友去密室，怕她尴尬。她哪想跟别人和他一起出来，她想单独约他。

  2

  刘芒在微信里发给她的第一句话是：“下午你几点来画室？”作为开场白。发完后心有余悸，这是没话找话，头一次约一个姑娘前的惯用伎俩。只是这回他的心嗵嗵直跳，连自己也感到诧异。她很快就给了答复，两点多就来。刘芒又急急回复道“能不能提早来一刻钟？”

  当天晚上，两人从晚饭时间聊天到深夜，刘芒发给她自己以前画的灵异画作，她赞叹他的能力，并表示也想顺顺利利把自己想的画出来。

  “你能的。可以多练练构图，画画电影截图。”

  然后不知怎的，刘芒突然想带她上自己家的天台。许多住户虽然都住在顶楼，可是很多天台也上不去。作为九楼住户，有幸拥有天台钥匙的他是何等幸运，拥有天台就像拥有除了家以外的一个小家。他想将天台作为一个理想场所，在那里与她亲近，与她一起等待天色黑下来，偶尔也能看到星星。他想跟她一起欣赏这份自然的奇迹。

  当他告诉她这一愿望时，她的回复又瞬间冰结了他。

  “周六晚上有个朋友的演出，我得去捧个场。”

  “几点的演出？不过中午去也行，吃饭稍微快一点。”

  但她之后的回答又让他喜出望外。

  “或者我晚上就不去了，演出是说唱，我也不是特别感兴趣哈哈。”

  就这样，刘芒和她在天台上待到晚上。在那里，刘芒得知她今年读高三，但打算走美术，准备复读一年；刘芒还得知她虽然是高中生，但是假期平时也一个人租房子住，一个人看恐怖片一个人开包房唱歌。还有，她喜欢唱王菲的歌。一个清冷孤寂的女孩，刘芒想道，这是为什么呢？

作者：J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