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儿童节,都有不是儿童的人抢着过。何以如此呢?卖萌,扮嫩,凑热闹?可能兼而有之。
但这么想,太过简单了。
多少有一些,欢腾底下藏着的后悔。譬如猪八戒一口吃了人参果,没尝出滋味来,请大师兄再去弄一个,好细嚼慢咽。
悟空说吃了一个已是大有福缘,哪里有第二个?——童年就是人参果,过去了,知道是好的了,却没法子细嚼慢咽了。
想想小时候,其实过儿童节,也没什么好。
我小时候,儿童节与日常也无甚区别:学校不会放假,校长会做个演讲。因为天气已经入夏,演讲很长,有小同学会被晒到流鼻血。入了六月改夏时制,小学有时会强制睡午觉。
下午如果课不多,会有一个乱糟糟的联欢会。大家在联欢会上时常分心旁骛,因为担心放学晚,而且还有作业。
如果把2018年的我扔回到那时,我会觉得上课不那么麻烦,有午觉睡真是舒服,那个联欢会也乱糟糟得可爱。能被爸妈宠溺着,有一个属于自己的节日,诚哉是好。但这自然不可能:任何事都是回头看,才觉美好。
很少人乐意真的回去过两三岁时的生活——被父母禁锢在摇篮或床上,吃口味单调,柔软的食物,按时被哄睡觉。
这种日子,成年人是过不惯的。
许多人觉得儿童时好,一是父母尚未有白发,仍然能单手抱着你,哄着你入睡。
二是自己仍还懵懂,有些事不必看开,只需一句,真好玩。
三是庆幸,一坨泥巴,还能玩一个下午,玩儿完,问问老师,“我妈妈来接我回家了吗?”
巴尔扎克《欧也妮-葛朗台》里一句话:世上没有哪一种幸福,不是靠天真无知而来的。
残忍了点,但是事实。
罗大佑著名的《童年》出专辑时,他28岁了。那句著名的歌词:“黑板上老师的粉笔,还在拼命叽叽喳喳写个不停。等待着下课等待着放学,等待游戏的童年。”歌词清越动人,但经历过的人都知道,身处那个教室,岂止不开心,还很焦心嘞!——“怎么还不下课?又拖堂!”
于是,大家都是,通过类似于“我也要过儿童节”的话,跟时间和成年生活撒个无能为力的娇。
——只是生在这世上,每个人都不容易——儿童许多不知道这一点,这才是成年人真羡慕他们的地方。
那,祝大家儿童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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