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柳

天气晴朗，虽然是夜里九点，夏天的风一点也不觉冷，河边公园里喧闹的人群已经散去了，只有远远近近的一个两个，像是迷路了，还在逗留徘徊着，这里面有我。

应该是有几分醉意了，要不然我不会在这个时候在一颗柳树边的长椅上躺下。

天上的云时而密集，时而疏松，从南往北飞快地流走。各种层层叠叠、庞大瘦小的形状不断闪现，看完就忘记了。

有形不累物，无迹去随风。

这熙熙攘攘的云，是被天上的星体照亮了，是被地上的灯火照亮了，还是它们本身发出的光？有几个人在这夜里静静看它呢？

风有点大了，柳树摇摆着，像是要把自己的长发挽起来一些。柳叶下面，遮住的是它的沧桑。

我说，柳姑娘，看看你的身材和皮肤，你也不年轻了。

柳树骂了我一句傻叉，继续摇摆着。

一只松鼠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寻找着人们留下的食物。是因为常和人们接触已经不怕人类了吗？竟然在我眼皮底下大大方方地一寸一寸草地搜索着，后来竟然跳上了我的椅子。我一动不动，任由它放肆，无视我的存在，我就不存在了。

后来它就搜索到了我手边，一个指头一个指头地把我的手剥开。我觉得有点痒，有很舒服，它一定知道我很受用这舒服，所以继续放肆。这小鬼头，我在心里骂了它一句。忽然觉得眼皮一沉，就睡着了。

隐隐中，我听到有人哭泣的声音。循着声音我看到了不远处有两个女人，瘦瘦的，应该年纪都很小，一个站着，一个蹲着，都低着头，样子有些狼狈不堪。这附近有几家生意很好的酒店。

是她们谁哭了吗？我仔细看 一眼，然而并没有。她们只是在玩着手机，低声交流着什么。

常有很多得意的或者失意的男男女女到这里来吧？你的树洞里藏了多少秘密？一定有不少人曾经对着你哭泣吧？他们都是为什么伤心？他们哭泣的时候，有人安慰吗？安慰的人是怜惜，内疚，还是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