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是少年

回忆真是不可思议，会突然跳出来，会突然想起来，不管你想不想。

屋外窗外滴滴嗒嗒下着雨，房间里循环放着轻柔舒缓的纯音乐，林西拿着手机在备忘录里敲打着过往云烟。

印象中林西和大山是四年级同桌，两个人可算是志趣相投，会互相讨论数学问题，对待学习非常认真，并热情饱满。林西也不像以往沉默少言，有时候头一个晚上就很急切的想见到同桌大山和他讨论数学题目，那时候就体会了简单的想见一个人。

记忆断断续续，毕竟时间太过久远悠长，太多的遗忘和记不清。六年级的时候，当时学校特别流行写情书和凑对，以及分享各自心中喜欢的人，那时候好多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喜欢，算是情窦初开，懵懵懂懂，是喜欢的最原始状态。

其他好友告诉林西，大山喜欢的那个人是林西，好友询问林西是否也对大山有喜欢，林西并没有袒露心声，很直接的回答：不喜欢。即使如此，林西还是在六年级就有了一个绯闻男友，被强行安利的。

其实真要说林西喜欢的人，其实也是大山，只不过那时候承受不住流言蜚语，承受着巨大的学习压力，那时候林西只想不辜负父母的期望好好学习，那时候大山有点爱哭让她觉得烦，是他把心里的她说出来引发了舆论造成了她严重困扰，更是让她气恼和反感。

小小的人还不会应对众所周知的一个男孩子对她的孩式喜欢，小女孩子更容易陷入困境，更何况是林西这种乖乖好学生。那时候有另外一个男孩子给她写了一封情书，一大早去教室打开抽屉，看到那封信，立马气愤的把情书撕得粉碎，还号啕大哭，爬在书桌子哭的很伤心也哭了好久，心里想着要转班，和他离得远远的，觉得转班还会再见面，更是想着要转校，再也不相见。接受一个男孩子进行早恋在林西这里不可能，林西自己都会提前扼杀在摇篮里，不会给自己以及他人任何一丝机会。

舆论对于女孩子还是更不友善，男孩子是舆论的主导和挑事的头，一说哪个男孩子喜欢哪个女孩子，一群其他男孩子就会在那个女孩子面前说“这谁谁的老婆”或者说“谁谁，看你老婆”，就算女孩子有心有意，也会将那懵懂的喜欢粉碎的干净。所以后面林西跟好友们聊着天，一看到大山过来就不说话也不继续露出笑容，还恶狠狠的瞪他，然后刻意的远离走开。

那时候也流行去照相馆拍照片，六年级也快毕业了，大山叫林西的好友传话，想一起拍一张合照，林西想到他人的闲言碎语，哪怕内心也想，但还是果断拒绝了，毕竟那时年少无知，脆弱胆小，如今觉得有趣好笑，却后悔少了一件岁月的故事。以前没想过分离，没想过以后见不到，好像以前也觉得没什么。

有的人会离开，会再见，也有的人会再回来，再相见。七年级听说大山去了大桥中学读书，七年级快结束的时候，最好的朋友说下个学期要去修水读书，林西也因此不想再留在原来小小的学校，也想着去修水读书，想要去更好的学校，想要获得更广阔的学习天空，修水的学校家里没有条件去，只能退而求其次去了大桥中学读书。

于是林西和大山又成为了校友，刚去大桥中学，中午吃饭的时候就有几个女生过来跟林西搭讪，问她的名字，林西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她们知道自己的名字，没想到罪魁祸首是大山，因为听到几个女生直言不讳的说：你就是大山喜欢的女孩子，你长的是这个样子。当时林西心里就不舒服，心里想着：是很失望？是觉得我长的这个样子不值得他喜欢？好吧，林西和大山时隔一年梁子继续结上了。学校足够大，学生足够多，班级足够多，两人也不在一个班级，并且相隔甚远，林西也淡然了很多，没有多大的困扰。

忘记八年级有没有打过几次照面，九年级的时候却总能远远看到他，因为他所在的班级在三班，而林西是在隔壁班九二班，两人的眼神在插肩而过时也总是能交汇在一起几秒，每次看到他的眼神，林西自己心里就有愧疚感和罪恶感，因为看到的是漆黑的有些受伤的明亮的眼神。他们心照不宣的错开眼神，没有一句言语，各自相向而行远离，越走越远。

在九年级，他跟林西的一个好朋友玩的很好，他们却依旧是一句言语也没有，有时候也想跟他打招呼说话，像朋友一样自然相处，却不知道怎么说怎么做。

再后来他们各自去了不同的高中，高二的时候，他和他的一群朋友来林西的高中学校找其他朋友玩，那时候他们加上了扣扣，有时候也会聊几句，见面以后随意说了几句话，他是冷冷的很淡漠，不擅长交际的林西，于是没多久就有些尴尬，实在扛不住找了个借口就逃之夭夭了。

林西并不是一个会跟异性相处的人，除非是熟透的异性，还能坚持一些相处的时间，不然总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态。犹记得高一新到高中学校，林西中午吃完饭就先去教室写一下作业，在写作业的时候，有个胆大的男孩子就一直坐在身边，林西眼神都没给一个，自顾自的写作业。那个眼角映出穿着蓝色衣服的男孩子坐在林西旁边好久，林西写完作业，要出去的时候才看到那个男孩子的脸，原来是以前小学男同桌。

记得当时他的两个鼻孔下面总是有两条粗粗的白龙，林西也从没嫌弃他，只是有时候替他难受，给他纸叫他擦干净，没一会他的鼻孔又继续流出两条白龙，后面林西就不再浪费纸，擦得越多流的越多，不擦更好。林西想他自己都习惯了，自己也应该完全习惯。小学五年级他就去修水琴海读书了，后面一直没再见面，林西之前心里还想着是哪个色胆包天的坏家伙，没想到这么乌龙是熟人，林西自己在内心尴尬得厉害。

再后面高三毕业，林西考上了二本院线，就去读大学了，而大山考的不够满意，又复读了一年，等到另一年他如愿考上了他心仪的分数，林西在扣扣上发消息祝福了他。

再后面忘记是大几，过年的时候林西和爸妈去镇上买东西，在车里远远看见了他，打了个招呼就没下文了，没有什么可聊的。他们总是有一面肉眼看不到的墙，从小到大一直在那里，从来没有裂开损坏消失过，林西也说不清是为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存在，也尝试过把那道墙推开，那道隐形的墙却纹丝不动。

再又是两三年后，林西大学毕业的那一年，忘记是怎么样就跟大山在扣扣上聊起来了，林西万万没想到大山这么多年，还会问出只属于纯真年少的问题：你有没有喜欢过我？林西在手机这边看到消息心脏忍不住紧缩一下，想了想回答说：有吧。于是话题终止，日后再也没有联系。

再后来过了一年多，林西从外面回到老家去母校代课，没想到开学前做事的过程，在那个暑假尾巴看见了他，他是来找他的朋友，他的朋友曾经也是我不熟识的同班同学，他的朋友也是和我们一起来学校代课，我们也是互相看了一眼，回到以前的状态，互相默契的不言一语，互相装不认识。林西还记得当时的感觉，虽然隔了很远，只顾做自己的事，还是有点如坐针毡，不太自在。再后面，对于他的生活一无所知，好像已经在一个城市定居，好像已经成家。

在不懂得喜欢的年纪，是找不到打开喜欢的正确方式的，往往会事与愿违。人生如果遇见喜欢遇见爱却不懂得，要么会求而不得，要么会得而复失。在太懂喜欢和爱的年纪，可能却没了最初年少的稚嫩和纯粹，有多少真心真情？是虚情假意还是现实考虑？

如今他们以及我们早已不再是少年，许多年前，你有一双清澈的双眼，有一颗脆弱的心。许多年前，当我和你初相见 ，你是少年，我也是少年。

2021年5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