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魔鬼，一半未知

有人说，人性里面，一半魔鬼一半天使，五五开。

说说自己吧。

我八岁时候，常常和大我八个月的表姐一起玩。

小孩子没什么好玩的，常常围在小区的水池旁边，将收集起来的树叶洒进水里，小池浅的见底，绿叶就是小舟，浮在面上。现在想来，颇有些对不住打扫的大妈。

这个游戏，百玩不腻。我们约定，轮流玩。那次不知道为什么，我想第一个，她却拒绝了。

看见她得意地站在水池旁边的身影，我突然不可遏制的愤怒。下一秒，身体先于思维动了起来。等我反应过来，她已经被推进水中。

我当时不过八岁，一直是大人眼中的乖乖女，从未如此失态。看见她再水里站起来，惊讶而烦恼地看着我，我感到深深的恐惧。

不是恐惧被骂，而是那一刻，一个魔鬼取代了我，伸出了手。

我像是醒过来一样，马上抓住她把她拉上来。然后比她还慌乱：对不起，我不小心。

后来面对大人，我还是这么解释：不小心碰到了。没人质疑，没人责怪。

那时我已经在后怕。并不是不小心，我和她应该都知道。那一刻，就算前面是悬崖，我也会伸出手。因为那个我，不是我。

是魔鬼眼中的我。

魔鬼天使，没人说的清楚。

除了那件事，我们感情还算不错。

直到我发现她在偷我东西。

我一直都是丢三落四的人，那次她来我家，由于前段时间看了烧脑电影，我习惯性在书柜夹缝里夹了一个布条。

当时纯粹自娱自乐，结果洗完澡回来，没了，一起没的还有和它连着的兔子玩偶。

我只想到一种可能。

她已经睡下了，我一把拉开铺盖，朝她大吼：你是不是拿我东西了！啊！别装睡！

铺盖拉开，她面红耳赤，满面泪水。她说：我包里。

不可想象，不可饶恕。

于是当我看见她桌子上的徽章，像是报复一样悄悄装进口袋。

然后被她发现，骂的我体无完肤。

已经过去很久了，现在想起来，还是分不清楚什么时候的她是魔鬼，什么时候的我是天使。

魔鬼天使，何必泾渭分明。

最近读了严歌苓的《金陵十三钗》。

妓女和女学生，有那么大区别吗？站在道德制高点，人们批判妓女，唾骂她们是社会的糟粕，人性的弱点。

但是这么十三个人，还是为了与自己无关的女孩子挺身而出。当她们作为唱诗班出场，那一刻绝对是她们一生中最耀眼的时候。

真真假假，旁人怎看得清？她们照样有心，她们也有爱的能力。豆蔻与浦生，赵玉墨与戴涛，感情的真真假假，谁可以妄自评论？

戴涛作为有家室的人，却对搔首弄姿的赵玉墨动了心，立下约定。在地下室的那段舞蹈，模糊的让人怀疑，谁露出魔鬼的假面，谁又行使着天使的权利？

承认吧，没人说的清楚。

他们自己也未必知道。

想起《在雨中等你》里面一段话，说的是曾经有一只狗一直很温顺，乖巧，却有一天在主人熟睡中啃掉了他半张脸。

作者是这么理解的：

我有好多话要说，我有很多方式可以帮得上忙，但是我被锁在隔音箱里。这样会把人逼疯，肯定会把很多只狗也逼疯。

魔鬼与天使，当真没法分开。他们像是孪生兄弟，永远一起。

某一刻，天使过了头，也会沦为魔鬼。

我们要做的，就是平衡他们的距离，不干扰，不侵犯，就是最好。

没必要生生扯开，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