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杨荣春雪(十)
徐志海
原来是王寡妇碰到了杨长海的伤口了,他终于忍不住疼痛叫了起来。王寡妇看着杨长海猴跳的样子,说他傻。
接下来的三天里,老婶子一家并没有搬到镇上住,还住在白牙庙里。自然杨长海这个干儿子也陪着。虽说他断了一个拇指,但是并不影响他的日常生活。他被老婶子埋怨,说以后可不能再做断手指的傻事,他是个秉性直爽的孩子,发肤皆来源于父母,伤筋动骨父母心疼。
杨长海细听一席话,感激涕零。瞎子也改变了对他的看法,自然冰释前嫌了,两干兄弟好的跟一个人一样。争着劈柴,争着干活。
杨长海喜欢抽烟,瞎子喜欢喝酒,哥俩都为了孩子能够安稳安静的睡觉,皆不在屋里吸烟喝酒。每次抱孩子的时候,他俩皆是小心翼翼的,喂喝奶粉的时候,都是互相商量平心静气的互补。在庙门外吸烟、喝酒,谈笑风生。
三天时间里,杨长海和瞎子一家人同吃同住打成一片。宝珠和半仙二人出去打探消息,回来后跟杨长海说,仨丫娃并没跑路,他是在召集人马,欲虚张声势,听说还在后坡聊天地挖了个坑,不知道意欲何为。
杨长海思忖了一天,沉默不语。很快天黑了下来,他才欲要动身。
地面上被大雪覆盖,阳春三月本不该有这么大的雪,可是厚厚的积雪给大地铺了三尺厚的棉被,不得不说是虾荒蟹乱之年啊。
杨长海仨人欲走,瞎子个老酸死活说也要去给干兄弟壮壮场面,宝珠龙卿笑话他,没去过少林寺不会武功还去。瞎子却老酸的说,我给我干兄弟同甘共苦。
四人浩浩荡荡的去了,由于老天爷这几天断断续续的在下雪,所以路面结冰很滑,走一步得看三步。
走在冰天雪地里,白若似花的飘渺小雪却越下越大,似乎天气有意在阻挠他们的去路一样,然而在杨长海心里“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言而无信”的英雄气概凛然如雪。
龙卿这个后把轮(半吊子)军师迈着艰难而又踟蹰的步子说道:“大哥,雪越下越大,我估计仨丫娃他不会去了吧。”
杨长海知道半仙是想劝他回去,于是说道:“龙卿、德全,你俩是我的生死弟兄,今个我跟仨丫娃的事是我个人的恩怨,你俩回去自由。”
德全宝珠立马说道:“大哥说啥话哩,你的事就是我们哥俩的事,何况我们都快走到地方了。”
“不是是啥?我的意思是想说我们要有备无患!”半仙正儿八经起来,抖抖身上的雪花,“今晚,我们最好是以最快的速度把事解决了。”
“哎呦,我靠!半仙,你这话都交代一天了。我耳朵都听腻味了!亏你还跟我学了两招武功呢?”德全不服气,其实他是个大佬粗,在说话、办事方面上经常不动脑筋想。要么横冲直撞,要么直来直去。仗着五大三粗身高马大,虽说没坏过事但也没吃过亏,就是莽撞。
半仙没等他说完,就摇起头来,他知道宝珠只有“保住珠宝,看家护院的能力”,他要不这么说,才怪呢?
半仙心里想着,于是耐心解释道:“咱们真的不能大意,我虽然知道他们有七八个人,但是他们挖的那个坑不知道是揍啥哩,所以我百思不得其解,万一是个陷阱怎么办呢?德全就你那三把两爪的,抵不过仨丫娃那诡计多端。”
“他妈的,怪不得他长的像个麻雀,真他妈是个鸟人。鸟人就他妈坏!”
“不是是球,仨丫娃这个鸟人坏球的很,曾头顶生疮,脚底流脓。”
“那他鳖娃不死了!”德全说着哈哈笑起来了。“今个他鳖娃…………”
“可别乱说,口无遮拦泄露天机,你嘴毒的很!”半仙赶紧截断他的话茬。
“切!”德全不屑一顾。
“好了,你俩别说了。总之一条,速战速决,单打斗狠。啥叫单打斗狠,就是快速狠揍仨丫娃个鳖娃一顿,就走。”
“好!好!”
“还有,瞎子哥不会武功,就不让他到跟前了,只远远的看着,以防他们有后手(后援人员)。好,就这,我们快到目击地,谨记我的话,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你俩不准出手,鉴于仨丫娃他不老实,你们见机行事。”
“明白!警记!”
两人顿时放慢了步子,只有杨长海一个人大步向聊天地迈去。
此聊天地有一宽阔的泥巴路,被积雪堆砌成凹字型,凹下去的一部分把聊天地分隔成“川”字型经纬。
仨丫娃早已经等在此处,只见他身后傻站着七八个瘦弱男子,其中一个咳嗽不止,被风雪呼啸着,溃不成军!
杨长海一个人走了过去,宝珠兄弟两人跟着在不远处观望着。瞎子已经隐藏好自己。
他谨记杨长海给他说的话,让他藏在雪堆里别出来,顶多半个小时就完事了。可是他远远的看着他们叽里呱啦的不知道说些啥,后来又见杨长海甩开膀子把仨丫娃撂倒在地,雪花飞溅起来,又腾空而起。仨丫娃时而翻腾倒地,时而起身抱住杨长海的胳膊不放。
两人互相推搡一番。杨长海只一个背手,续而后翻身,就把泼皮无赖仨丫娃重重的撂倒在地。只听得仨丫娃结结实实的被摔在地上的声音,瞎子老酸心里真得劲,真解气。嘴里骂着“你鳖娃,摔死你,你野娃也有今天!”
只见仨丫娃站起来掏出匕首,趁人不注意,朝杨长海身上狠刺了几下,说时迟那时快,眼看就要伤及到干兄弟杨长海了,却只见杨长海只轻轻一闪,躲避开来了。
他俩人开打了十来分钟的样子,瞎子心里是又惬意又愤恨,突然他哆嗦一下子,心想:尻了,尿急。总不能连着棉裤,就地解决吧。没办法,于是动身从雪窝里起来,欲要去撒尿,却被两个蒙面的黑衣人抓住,不等他叫唤,一人捏鼻,一人往他嘴里灌东西。
只听瞎子支支吾吾骂道:“妈的,还他妈给我灌酒,我当是蒙汗药哩!真暖和!痛快!”
话毕,不久瞎子就挣扎着倒下了。
在瞎子被抓住及灌酒倒下之间,前后不到十分,突然听到杨长海的方向处,有人叫道:“杀人了,杀人了!杨一霸跟仨丫娃推到泥坑哩猝死了。”后来,又有人叫:“别吓唬我,他没死!”
这时候这俩蒙面人,一听受惊了,扯了脸上的黑布,撒丫子就跑了。
杨长海站在雪地里愣住了,半仙和德全早已经过来,加入到了围攻杨长海一人的打斗中。
仨丫娃眼看不抵魁梧结实的杨长海时,就撒丫子后退连着带跑,杨长海就去追。
没跑几步,就被仨丫娃招来的打手们围住了。宝珠德全见此状,心里皆道不好,于是立马就跑了过来。谁知道那七八个家伙,哪里是打群架的料,个个都是稀松软蛋,他们除了一上场就是脚踢乱比划以外,没别的了。
德全拳打脚踢。遇上这帮稀松软蛋,是痛痛快快的打上一场的时候,谁知还没尽兴呢,就听“扑通”一声,续而仨丫娃一声惨叫“哎呦”,没声了。
德全此时浑身是劲,没处使呢?对方一个个都吓跑了,其中一个家伙边跑边说,“杨一霸杀人了,仨丫娃被他戳死了。”
这声音叫的不寒而栗,本身就天寒地冻的,此声音一出,似乎惊动了周边的风和草,以及干树枝。只听呲棱棱的落雪声,以及风吹树枝动的声音。
“妈的,仨丫娃真他妈拐,竟然在坑里埋着料江石头。”
说话的人是半仙,他心细。已经跳到坑里,看着坑里的石头和正在痉挛着身子,支撑着欲要爬起来的仨丫娃,说道:“你鳖娃他妈的装啥里,还他妈装死,是不是!”说着狠狠的踢了他一脚。
“只恨我瓮中捉鳖不成,反害了我自己!唉,哎呦!”
仨丫娃背对着他,挣扎着爬了起来,转过身来,脸上已经被石头磕碰的血肉模糊。不小心的是,他自己的匕首刺到了自己,刀口离胸口还远,只是刺在了腰肾腺上。
仨丫娃一抬头先看见宝珠在坑上头,说道,“兄弟,把我拉上去,今个我与杨一霸的个人恩怨算是了解了。”
“以后咱们化干戈为玉帛?”半仙龙卿不敢相信。
“是的!”仨丫娃拔出腰间的匕首,尽管溅着血,他只是用左手捂着,右手向坑外伸着,看着宝珠五大三粗的样子然而指挥不动,于是对着杨长海说:“杨一霸,老子跟你恩怨已结,难道你他妈就不会拉我一把,让老子上去。”
“你不会再使啥坏招子吧。”杨长海鉴于失了拇指,吃了他的亏,所以才这样问。
“我他妈都这样了,还能使啥害!”仨丫娃捂着敞着血的腰,做出被拉上去的样子。
“把匕首给我。”半仙不放心,夺过了他手里的匕首,扔在了地上。他们都上了岸。
杨长海迎着风雪,虽然有点冷,但是了却了一桩个人恩怨,嘴角泯着一抹雪花融成的水,他不知道自己是该笑啊还是该愁。
仨丫娃看着他俊朗而又轻浮的脸,狼狈的给他作了个揖,说道:“我们后会有期!”说着他缓缓的转过身,一脸坏笑的样子犹如鸡冠花。不久,他消失在风雪的呼啸声中!
这“鸡冠花”的样子不正常,似乎这“后悔有期”,预示着以后还有事。半仙喜欢揣摩,他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叫道,“不好,瞎子哥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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