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莲味

文/曹吉芳

气味相投

我在找快递，三四个人在等着。一个少女走进来了，眉眼闪亮，声音甜美地说：阿姨，你们屋里有一股榴莲味。榴莲！是人们常说的闻起来特别臭，吃起来特别好吃，和武汉的臭豆腐相媲美的美食。不过，气味终归是臭的，多少感觉有点尴尬。因为是熟人，又是一个心爽口直的女孩，不好说什么。

过了几分钟，又来了一个熟人。屋里一股榴莲味，买榴莲了？没有啊！儿子敏感地顶回去：那么多快递，买什么的没有？顾客宽容地说：是啊，买什么的都有，我也觉得是。顾客一边说一边讪讪地走了。我已对快递积怨过深，它让我日日受累。尤其是这两天，快递蜂拥而至，我的手指头被它们折磨的不浅，疼痛麻木。除了找给顾客，我不愿多看它们一眼。即使顾客买了榴莲，我也是久居其间，不闻其臭。

第三个人来了，平日里打骂嬉戏，无所顾忌。店里一股榴莲味。取个快递，呆不过一分钟，话还多。你不说，生怕别人不知道啊！看来人一脸懵样，又怕误会。我赶紧解释：已经有几个人说过了，人家说一次，我解释一次。你大姐今天已经见过100多个人了，说的话太多，说够了，不想解释了。更熟的人讪讪地笑着，拿着快递走了。

眼中有期盼

又一个人来了，不太熟。屋里一股榴莲味。我鼓着腮帮不出声，用手指着墙上“进出自由，莫论长短”。谁知来人不解风情，瞪着两大白眼仁看着我，咋了？我一看，撤了序幕，直接短兵介入：取个快递，说那么多干啥，拿走了事。看着顾客不悦的面容，我自己难过得要哭。我招谁惹谁了，说了一天话，还要不停地给人家解释。想快刀斩乱麻地解决问题，还惹得顾客不高兴。

最后一个人来了。煤气罐没关好。此人的话，让我想起去年秋天，饥肠寡肚的我刚煮好米饭准备炒菜，一个取快递的小伙进门以后，高声大嗓地说：屋里有一股死耗子的味道。看着白生生的米饭，想到阴沟里乱窜的老鼠，我的眼泪流出来了。

或许秋天屋里比较潮湿，阴冷，或许不法奸商卖的是成年旧米，又不幸被我买到，才让小伙子有了这样的错觉。自认不是小心眼，但小伙子的情商，让我堪忧。漫漫人生路，能不说话时，尽量不要张嘴。

有时，不发威，能行吗？

看着眼前的人，我冲着里间的儿子喊：把煤气罐提着扔了！来人瞪了我一眼，吓着了，再也没敢吭声，拿了快递急急地离开了。

接下来，由于手指疼，我不敢翻动快递，伸长鼻子，一个快递一个快递闻过去。儿子走过来，好奇地问：妈，你在干啥？我说：儿子，过来让你妈好好闻闻，你也闻闻你妈，看看我俩，谁臭了？儿子冲我嚷道：你吃饱了撑的，人家说个啥，你就信个啥。

话虽如此，可是众口铄金，我又怎能不管呢？我穿好棉衣，腿上盖着挡风。让儿子打开后窗子，我打开前门，让前后好好通通风。

你以为，我想哭

春寒料峭，风像解恨似的，直扑而入。我忍着，忍着，只希望那些榴莲味见风起意，随风飘去，而我不用再张口说话。

2022  2  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