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家书

一封家书（给女儿）

国庆陪你去了几次河堤，沿河风光想必你已甚是熟悉。因为每次我从外地回来，都不忘叫上你，去河堤转转。于是常常是边转边回忆，今年春节、去年国庆、前年暑假我们在河边游玩时的场景。在我眼中，你的成长，是伴随着河边樱花、垂柳、碧桃、银杏、红枫轮番的摇曳生姿的。悠游在河堤，我们有时步行，有时骑着单车。偶尔，你妹妹、妈妈、爷爷、奶奶、姥爷、姥姥会加入其中。偶尔还会有，从深圳过来的你姑姑一家。8岁的小朋友，有多少河边旧事留驻你心底，我禁不住想问。

河水东去，当我们刚步入垂柳投下的浓阴，便看到了快艇，在河上掀起层层波浪。路遇不少唱戏的、打太极的爷爷奶奶，林间因了他们的存在，反而更幽静了。但你似乎对老者的休闲与娱乐兴趣不大。仅有一次表现出了格外的关注。那是前年国庆，在临近嵩山桥的快艇码头附近，一位须发尽白的老爷爷在专注地吹奏萨克斯。我们的单车试图穿越那片，被音乐环绕的浓阴。然后有越来越多的人，像我们一样，从单车上跳下来，接受音乐的洗礼。那种舒缓而略微忧郁的旋律，甚至让秋天的树叶飘落下来，成了老爷爷的观众。

  飞驰的单车，顺着塑胶跑道，穿越一座座桥，尔后在锦簇的花前或休憩的亭台作以停留。每过一座桥，你都会问这座桥是什么桥。我一一作答，顺便告诉你，桥梁结构的构成。有很多次，我们来到毗邻京广铁路的亭子里，近距离聆听火车的呼啸，感受铁轨的振动，和清新的风。我们一起模仿火车出发时“呜——呜——呜”的叫声。然后作为一种追忆，我也给你模仿了，远在你出生之前，住在铁路附近时，我每晚听到的另一种火车的叫声：呜——哐当哐当——呜。火车飞逝而去，而你留在了我身边。你是火车留在河边绿地的回声，你是舞蹈着的我的影子，也是歌唱着的自由自在的曹毓晴。

  光影交错，你像轻盈的枝条，在河边穿梭、嬉闹、成长。我不停地举起手机，追逐你的身影，美好的瞬间，因而被记录。但是，又有多少特别的时刻，被我错过，我不得而知。唯愿留存的照片，能将你的童年串起，并构成你日后人生，温馨而甜蜜的回忆。那些成长中的留白，就容我去想象。

  我记得，今年寒假某天，你撑着伞，站在老大桥旁刚刚绽放的梅花丛中，圆形的伞撑开后，没有梅花高。很多年以后忆及此，我仍不免会心一笑。但那时的女儿已经长大。你能看得见更高更远处的风景，并有可能，像梅花一样，成为风景的一部分。

  很多时候，我也和你一样，无法耐下心来读一本书。我想，在我们心绪不宁，无以读万卷书时，不妨多往幽静地，去感受不一样的心境和人生。兴许你会庆幸，在认识自己之前，先认识了万物。当你欢快愉悦时，草地也乐意聆听你的心声；当你为学习或琐事忧虑，试着想想，河边飘扬的垂柳、河上低飞的白鹭、五彩斑斓的晚霞和呼啸的火车送来的那一缕风……

2018/10/14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