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聊斋里的狐狸精投胎成人,那一定是幺鹊的样子。
幺小姐,根本不深,花叶不美。不造作,她是那种你放在人群中永远冒不出头的普通人。
可她是个女人,这很重要——哪个女人能忍受平庸呢?
都说不疯魔,不成活。举目望去,街头巷里,网上线下,尽是些妖魔鬼怪魑魅魍魉。无数的广告标语朝你嘶喊,姐姐妹妹躁起来,折腾呀,快活呀。这可不,都现代社会了,谁还没个躁法呢?
她想通了,人得活出个样子。
虚拟世界,大有洞天。要重新做人,横竖也就是三两下的简单操作。注册,验证,登录,搞定。墙外有无限春色,随意采撷,就够自己上下装点。美貌是不愁的,红唇皓齿,明眸善睐,都手到擒来。连她自己都觉得,这一切好像一场幻觉。可即便是幻觉,也值得。
她想要用这幻觉,握紧实实在在的东西。
比如,男人。
从小到大,大概没太多男人正眼瞧过她。小时候的幺鹊,像个默默无闻的丑孩子,粗笨的眼镜,男生样的短发,死命读书,从来不知女人为何物。直到大学,像是突然开了七窍,对着镜子里邋遢的自己号啕大哭,不知所措。
她的改变来得有些迟滞,如同发育迟缓的胸部,迟缓到一度偏离了方向——和初恋男友谈了一场失败至极的恋爱以后,她灰心丧气。转念一想,也许自己喜欢的是女人呢?然后便是马不停蹄地,有了girl friend。只是好不容易和女友厮磨一番,凰鸾纠缠,却又让她惊慌失措起来——
她不得不承认,无论如何,身下总是没有那话儿的。她惊惶于自己的再次失败,霎时间,全身瘫软浑如丧家之犬。
这不可遏制的沮丧不久便化为渴慕,如同刚掉下深渊,又从狭缝里瞥见了太阳。
绝望之为虚妄,正与希望相同。
身份是个复杂的名词。她这才觉察,自己从一开始就仿佛错过了什么,所以总是在追逐,总是在弥补。过去几十年,她把时间都花在寻找那个她总以为不偏不倚存在着的名词。可突然发现,这个名词并不存在。不存在的东西,又该如何抵达?
她顿悟,仍在崖底的她,倒不如用那遥不可及的太阳,为自己造一场美梦。
我手写我口。
原来她想要的东西,就在她自己手里攥着。一松开,就瞥见了泛着玫瑰色珠光的未来。欲望纷至沓来,像是喷薄而出的体液,前后相连,顾此失彼,又源源不断,目不暇接。像一朵大红如血的牡丹,盛开在了她的身体里。
她明白了,她终究是个女人。
女人,就要有女人的样子。
女人,就得征服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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