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凉,但午后的阳光依然毒辣。张立春陪着媳妇去往老婶子说的那个大夫家。秋收以后,大田里显得荒凉,除了一垄垄整齐的玉米茬子,就只有像烽火台似的一座座玉米秸秆堆的垛子矗立在大田中。如今的大田成了鸟儿和各种小动物的世界,一群群的家雀忙着吃草种和落在田里的粮食;不时还能看到小老鼠探头探脑地出来觅食。所有的动物都在忙着养秋膘,以应付即将到来的冬天。
大路上很安静,很久才能遇到一个人路过,沙石路沿着山岗蜿蜒着伸向视线的尽头。张立春奋力地蹬着自行车,后座上媳妇紧紧搂着他的腰。“老公,你说……”媳妇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又显得犹犹豫豫的。张立春正蹬着自行车,没听清就随口问了一句。这一问让媳妇下定决心般大声说:“你说我要是一直没有怎么办?”
这次张立春听清了,觉得媳妇声音有点异样,就停下车转身看着媳妇。媳妇见车停了也跳下来眼巴巴地望着他。“嗨,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要是真没有,咱也赶一回时髦,来个丁克。”媳妇噗嗤一下笑了,走上前紧紧地依偎在他怀里。“陪我走走吧。”媳妇幽幽地说。
张立春一手推着自行车一手牵着媳妇沿着大马路慢悠悠地走着,有几缕白云拉长了身体从头顶飘过,使得天格外空旷。张立春知道媳妇因为一直没怀上孩子导致压力很大,毕竟在农村结婚生子是头等大事。尽管他心里并不怎么在意,可架不住老亲古邻们异样的眼神。但这种事又没法安慰,所以张立春只能竭尽所能的对媳妇好一点,并且尽量避开孩子的问题。
再长的路也还是有终点的,终于还是到了老婶子说的那个村。随便找个人打听就知道了那位老中医家的确切位置。很普通的农家小院,一条直通午门的道路,没有铺方砖,单纯的土路,两边都是菜地。午门也是老式的木头门,上面是玻璃,下面是木板,蓝色的油漆也被雨水冲刷地褪了颜色。
张立春和媳妇刚进院子,一条小狗从午门里冲出来对着他们汪汪叫。张立春也没在意,继续往里走。那小狗叫得愈发凶了,张立春只得站住了。不是怕狗,就这种小狗他能一脚踢出老远,只是进了别人家的门,打狗也要看主人不是。
隔了一会儿,一位中年妇女从屋里出来,先喊住了小狗这才对张立春说:“没事,没事。你们快进来吧。”说着让到门边,看着他们走进屋里。屋里有点暗,外屋里只有东边有一个锅台,西边本来应该有锅台的地方放着一堆柴草。中年妇女跟着进门,“你们是来找我公公的吧?他在西屋。”说着指了指没有锅台的那个屋。
西屋门也是老旧的木门,玻璃用彩纸糊上了,看不见屋里的情况。随着中年妇女推开门,一股很好闻的中药味飘了出来。张立春低头进去,迎面是一排写着各种中药名字的柜子。靠窗的位置有一张办公桌,桌后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头。见我们进来,老头放下书,一低头眼镜滑到鼻子上,从上面边打量边说,“坐。”
媳妇走过去在桌边小凳子上坐下,老头拿过脉枕示意媳妇把手放上去。“什么情况说说吧。”媳妇回头望向张立春,他立马说,“就是结婚快一年了,一直没有孩子。”老头半眯着眼,轻轻地嗯了一声。“去医院看过了吗?”张立春刚想说话,发现老头眉头皱了一下。这一下突然让他有点紧张,生怕从老头嘴里说出什么不好的话,以至于忘了回答老头的问题。“我们俩都看过了,一切正常。”媳妇见张立春没回答,接过话说。
老头按了右手又按左手,这次再没问什么。隔了一段时间他放开媳妇的手,“平时是不是小肚子发凉?”媳妇赶紧点头,眼里充满了惊奇。“来例假是不是肚子疼?就是痛经。”媳妇又赶紧点了点头,眼睛里已不仅仅是惊奇,还有一丝佩服。张立春也饶有兴趣地望着老头,此时,那老头已经在他眼里高大起来,花白的头发不代表老矣而是经验的证明。
“好了,我知道怎么回事了。按照中医理论你属于寒邪入体。小时候是不是被凉水浸泡过或者是生理期时总吃冰棍或者凉的东西?”媳妇抬头望着老大夫,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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