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读诗都是在教育体制里,读李白杜甫,读陆游王维。课本上的都一副背不到头的样子,自然也不去寻什么新诗了。
再大一些的时候读到宋词,读东坡稼轩李清照。当读到“多情却被无情恼”,读到“却道天凉好个秋”,读到“花自飘零水自流”,又怎能不爱呢?
对诗的热爱是从句子开始的,为那字间无尽的意蕴叹绝,慢慢尝试着自己写句子。在言人生尚早的年岁里,要承认,自己写句子的方法就是拼凑文字,但这并无不妥(现在许多年轻歌手还搞这一套呢),拼凑文字确为一种认识世界的方法。我们让文字以一种不同于平常的方式组合起来,以此获得一种新的意蕴新的思考。
再过几年的光景,算是渐渐地摆脱了“为赋新词强说愁”。 虽然幼稚情爱,纸上得失依旧算不得什么大事,但是对少年而已还是愁得茶饭不思。诗里算是有了故事,不再是“意象开会”,不过故事也是自己的故事,人们没法从莫名其妙的少年身上读到共鸣。
再后来读顾城海子北岛西川,也有了些人们共同的经历,句子总算是有些价值,但又失了为句子搭架子的兴趣,不用意象铺读来优美又不知所云的一段。句子白白地讲出来,没了诗的味道。
歌是生活中最容易获得的感动了,旋律响起,许多相关的情感和记忆就跑出来,一首歌足以撑起一段岁月。
一开始听歌是没什么鉴别力的,往往来者不拒,每个寒暑假里歌单上都会添上两三百首。后来也有了自己偏爱的风格,也习惯了听歌先看词曲作者,如果一件事让你与众不同,你大概率会爱上它的。
在夜跑的时候听Eason,在去学校的路上听王菲,在下雨的时候听林宥嘉,在午休的时候听毛毛,在骑单车的时候听朴树,在疲惫的时候听阿信,在生日的时候听海龟先生,在冬天听罗大佑,在公车上听杨千嬅,在旅途里听许巍。
会因为《生活因你而火热》坚持六点起床队训,会因为《幻想》看一晚上月亮,会因为《胡广生》把无名之辈看了四遍,会因为《如春娇》激动的睡不着觉,会因为《理想》去听流浪歌手的故事,会因为《唱歌的孩子》跑到一场雨中。
听歌就是寻找宝藏,我遇见民谣,遇见港乐,遇见英伦,遇见摇滚,遇见乐队,每一场遇见都像是爱情。
电影要算是当代人最容易接受的方式了。从看演员到看导演,从看画面到看技术,从看内容到看情怀,姜文说“电影应该是酒,你拍的东西是葡萄,很新鲜的葡萄,然后把它酿成酒。”民谣歌手总唱故事与酒,电影就是故事与酒的完美结合,光影变换,故事浓郁起来。
艺术的魅力就在于此,仿佛每一个小世界都值得驻留,一开始看《银翼杀手》冲着贫瘠的故事线撇嘴,后来却找了好多好多“赛博朋克风”的壁纸,一开始冲着《西风烈》的大漠镜头眼神迷离,后来也痴迷于“中式西部片”关于规则之外的信仰讨论,一开始见到小成本电影的画面就犯嘀咕,后来又狂追任素汐的“剧场改编”电影,一开始对文艺片并不太感冒,后来又四处寻找《狗13》的资源......
李安说“没有一个真心诚意的交流,生活是很空虚的。人生是荒谬的,而深层交流不能明讲,只有靠艺术、靠电影,靠这些虚幻的东西,假设的东西,在里面交流,你才会感觉没有那么孤单,没有那么无助。”不知道多久习惯了每周五晚上把自己裹在被子里独自享用一部电影,花时间写一些或长或短的影记,像是钱钟书说的“约着见一面就能使见面的前后几天都沾着光,变成好日子。”
我最爱的那几部电影有一个共同点:那会是一个你不太甘心的故事,不过你找不到更好的发展可能。
书读得算是很少了,在主动想要读书的年纪里,总觉得有一点时间就该刷题。但生活里的疑惑是不会少的,每每苦思不得的时候,就会想起杨绛先生的话“你的问题在于书读的太少而想的太多。”关于爱情、宗教、哲学、生活,要全是眼口鼻耳一起见证的才作数的话,人也会贫瘠得寸草不生了。
贪便宜的人最应该读书,不费太多力气就可以获得别人用无数岁月打磨出的智慧。我们零星的思路笨拙的语言被那些句子完美的总结出来,读书最开心的两件事就是旧的想法得到印证和发现新的想法。 在长途旅行中那些行李微薄的人大多有个共有的特点,带着书。前不久的一部纪录片《但是还有书籍》,几代人的书店,流动的书车,书友的相遇,藏友的分享。在落灰的角落里翻到一本书,一段故事在流转里一次又一次续写,空闲的日子里还是往书店里走,决定读一本书一定要买回来捧在手上,“阅读是柴米油盐,是生活本身。”
这世上的事情,总是越不了解的时候越容易动感情,能让我拼命去了解又一直动感情的,姑且只有艺术了。我总是毫无道理地偏爱着那些感性、关于人、无答案的事情,尝试跳舞,尝试听昆曲,不成熟时也要写作,不空闲时也要读书。
如果非要给人生一个计划,我希望自己三十出头就“退休”,去画画、写歌、演戏、当作家、给乐队弹吉他。
周国平写“世上有味之事,包括诗,酒,哲学,爱情,往往无用。吟无用之诗,醉无用之酒,读无用之书,钟无用之情,终于成一无用之人,却因此活得有滋有味。”
为什么夜里无目的行走
白墙下与麻雀点头
路过陌生人要悄悄问候
为什么数一片叶落
闭着眼睛看太阳
打赌哪阵风把这朵云收留
那些是花朵
不值钱的
那你说人们为什么爱花呢?
一点道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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