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陋室铭
“生活啊,依然在平静与波折之间接续着,如常的顺从的。早班时,每天早晨起床都要经历一番心的挣扎,不情不愿,却也爬起来了。工作的事情像块滚烫的烙铁,时刻滚烫着疲惫的身心。很多时候晚上下班了,又累又乏,烧点温水在简陋卫生间用沾水的湿毛巾随意抹抹,就回到房间继续看书了。为了梦想每天都在深思熟虑,生存里思索着,身体的困乏心灵的富有,排斥与交融着生活。卫生间实在破旧,残破的玻璃窗,像一块摊开的面饼被人啃了小半截。半遮的窗户纸耷拉着,像是投降的白旗。赤身裸体的洗澡经常会经历晚风的侵袭和偷窥,让人不禁直呼奈若何之,许己一首陋室歌。
余光的廊道是幽静的,宿舍楼哪里都透露着一股子古怪劲儿。我像“骑士”堂吉诃德把楼道间当地道,把管理人当临时长官,想让管理人封我为地道尖兵,走入盥洗室,把镜面一半的空洞当做炮口,躲在另一半完整的镜面下,把厕所门上的小洞当做枪口,在门旁揣摩门内突袭者的动向。这一层住的人少得可怜,楼层几十间房,住得一半不到。厂里的工人没多少,活多工资低,基本都是一个人顶两个人用,很多年轻人进来基本上待不长久。住这个楼层的都是对班,所以下班回来走过楼下幽深小巷,像是穿过山底的洞口,走过伸手不见五指的旋转楼梯,走过转弯的这条长廊,走过一扇扇紧闭的房门,最终撞开住处门,打开不太亮的灯,满怀着焦虑目光却极尽淡然的想着现在的所作所为。
如此苦瓜般让人乏味的生活,还有这破而古怪的特殊环境,对性情变化影响极大。也开始变得暴力,撞门,撞得越起劲,似乎越享受那种巨大冲击力冲开一切的快感。像一枚重磅炮弹轰开前方的障碍物,“嘣”应声而开的门锁头蹦开的声音,如此让人迷恋,心底是巨爽的强大感觉。变化是巨大的,从文雅变得毛毛躁躁。像从文弱书生猛然一跃成为了威武大将军,这种跨越式的内在感受让人自信心爆棚。压抑的环境和人心,不免对我这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产生了不小的负面情绪。以为入了社会,以后的人生“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却不知是“天寒地冻,冰天雪地”,前方是一片茫茫的雾霭,迷失自身也成为了一种必然,难以避免。
房里的环境在住进来后,随着两人的勤快度,逐日递减,越来越糟糕,常常两个人的各自床上被单像人造肉一样皱巴巴的散乱着,床下七零八落的鞋子、袜子像破碎的蛋糕,“扔”的“抹”的哪里都是,白的、黑的、蓝的、灰的、红的、绿的,当然多数是属于他的,可真是个“花里胡哨”的帅男子。
因为是分开的白夜班,所以白天窗帘也是紧闭不透风,常常有股混合型怪味,吸引来的苍蝇在里面嗡嗡叫。那声音像有无数只蚂蚁,一点一点地集中往耳朵深处爬延,在心尖痒痒的,让人抓狂。。还有那气味像丝线一样,“扎成密网”堵着鼻孔,让人感到“窒息”的压抑。两个因为劳累的工作量渐渐懒散起来的男人,当然后面也在互相影响的尊重里回归着正常。破损腐烂发黑的大木柜子,暗黄的木制品,老式的墙画,不禁低头一番悠悠长叹:‘真是老掉牙的贴画啊!’”
准确说那是些九十年代流行的明星和山水图,王勇床头有着一幅骏马奔腾的水彩画,头枕在马蹄下,是风水大忌!意味着他的人生会被马蹄踢。马,在香港话里有马子、女朋友的意思,意味着他将会被女朋友踢开。而刘羽凡的枕头靠近门和木柜,头朝门,头顶门,被门撞,或被门夹。
虽然木柜缓冲了些,但这半年他整体上工作运气还是欠佳,有时浑浑噩噩不太顺畅,经常小事不断厮磨与纠缠。但门撞人头,有醒人的意思,也是这样开启了他的写作之路。而且脚朝墙的一面是一幅桥的山水油画,脚踏桥的一头,将走向彼岸。意味着在这里他待不长久,会踏上远行路。果然第二年,没来多久,他就辞职去了上海。
刘羽凡小时候经常孤单到自己与自己对话,心灵世界中他有两个“自己”。就像并列的相似的两棵树,随着成长,枝杈的分岔,树的整体模样,变得各有特色。而随着他的成长,他分裂的几缕“思绪”,也在一次次融合与排斥中,完成着长大这件事。
在外人看来他有点神经兮兮,他能感觉到奇妙的事物联系,万事万物都有虚体面,万物有灵,各有其魂。也是他心灵生病那段时期被引导出的一个点。五颜六色的棉花糖很甜,却也是在被杂糅进嘴里,被慢慢品尝后的“滋味”。心界许诺自我的拯救之路,虚幻与真实之间,仅仅就是隔了心念之线。
一大清早刘羽凡硬着头皮听着叮铃铃闹个不休的闹钟,起床站在破损的盥洗台前,一半的有裂痕的镜子,把他分成了两边,近看是各占一半的“他”,远看也是两个整体的他,都是映射的“他”的一部分。黄斑的瓷砖墙面,宿舍楼是长年累月无人管理。
他常常早起一会去附近早餐铺买些餐点填实肚子,这家包子铺在不远处十字路口,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而那小店就正好镶嵌在那个一角,乍一看显得孤立。尤其旁边还有几棵枝高叶茂的大树盘旋,那一缕缕升腾的炊烟像是沙漠里的炊烟,给予了迷路人一条生之信念。路过十字路口的行人热腾的希望。
吃饱后的路人满怀着胸中的热情踏上新一天的奔忙,塞满一夜的空虚,步子也踏的铿锵有力了很多。它是风铃,引领着风寻向要去的地方,它只是努力在填满路过的希望。
包子铺老板是一对夫妻,俗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在这里极其应验,女人熟练的整理着出锅的包子,打包收钱,一系列步骤井井有条,在看男人娴熟的把包好的包子铺好上笼,好了之后下笼,然后回屋坐于一角行云流水般继续包,尺寸正好的半圆勺,手心绽开的面片儿,一勺馅料扣在上面,一双粗糙的手轻易折折按按最后一撮麻花型,一个椭圆的包子就在手心成形,大小均匀造型优雅,一个又一个包子一圈圈地铺陈开来,向俯冲着扩散而开的多米诺骨牌一样乍一看特别惊艳。这双手指一番又一番旋转的揉捏最后末尾的一扭,包子从他手中源源不断的成型。看似简单的一个功夫不知是多少个年头的累积,手上一分钟,眼底十年功。
平常这家小店的生意还是不错的,人来人往之间路人洛泽不绝的光顾着,两人手头上也始终不得闲。铺子不大,一间砖瓦平房里需要用到的机器器具一应俱全,铺内平整的水泥地面,外放三四张长木桌。桌上冒着热气摞的高高的蒸笼,一层层的似仙雾缭绕般,气线互相缭绕缠绵,交叠转换,终也随风慢慢消散,漫漫轻盈于空与地之间。
一出锅团团的雾气游弋成曼妙的曲线,像一行行白鸽飞天而去,初起时是盛大的,却转瞬即逝。蒸腾的一片一片,炊烟袅袅的朦胧感跃然于眼底。静寂的清晨人世间最大的烟火地,便是这一家家的早餐店,一缕缕炊烟撑开了小镇上空夜幕的线,飘荡在小镇逐渐喧嚷起来的街面。无形的烟气,却“勾引”得门庭人饥肠辘辘。门往里一点摆着几台不大的电烤炉,上面也都坐着一摞摞蒸笼热腾腾的包子们冒然满屋的水蒸气,在这迷离的晨雾而又微凉的晨曦之间,白气拼凑成一把把净白逼人的利剑,格外显眼。
“小羽来啦,看看今天想吃啥?”刚在蒸笼前站齐,老板娘看到是我,笑着点点头热情的打着招呼,手上正忙碌着给旁边客人找钱,回笑着摇着手回应说:“现在都还有啥包子呀?”“除了槐花的,其他的都有。”
“啊,我最喜欢吃槐花了,下一锅得多长时间,时间不长的话,我可以等一下。”
老板娘赶忙跑进屋里,看了看定的时间表,又问了问丈夫,站在门口伸着四个手指头说:“大概四五分钟。”
“好,那我就坐旁边等一下吧,反正现在上班时间还早嘞。”
“好的,小羽最近在车间怎么样?活计都上手了吗?”赵辰朦关切的目光看向刘羽凡,两人年纪相差不多,言行她显得成熟得多。
“一切还算顺利,朦姐。”
“你啊,就是性格太内向,要多与人接触相处,多虚心求教他人,取他人之长补己之短板,这样的人生会多添不少“风调雨顺”的运势,这样久了人际上也才能游刃有余,多向别人请教和学习,可以省了很多麻烦事。”
赵辰朦不慌不忙的打包着包子,这边封口机封好豆浆,那边随手用大捞勺捞起一只卤蛋,大袋儿小袋儿一一装好,一一递给一个个顾客,一人堪比数人在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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