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夜西风撼破扉,萧条孤馆一灯微。
家山回首三千里,目断山南无雁飞。
1127年5月——一个兵荒马乱的年代,北宋灭亡。宋朝徽钦二帝被俘不久,新任皇帝宋高宗赵构在南京应天府登基,年号建炎,国号宋,史称南宋。
正值换代,京城内外百姓人心惶惶。
城内南宫府。
外面尽管闹得天翻地覆,南宫府里却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柱子上悬挂着一盏盏彩灯,樟木地板上铺设着一条条五彩缤纷的绸带,仿佛将外面的一切都隔离了一般。
南宫府里有一位高官,叫做南宫云,是从一品大臣。他的父亲原是一名普通乡农,但是他相貌俊美,是京中数一数二的美男子,而且诗书满腹,竟然平步青云、步步高升,就这么一步步爬到了现在的位置。
南宫府规模宏大,在全京城可谓是家喻户晓。府内放置有甚许多古玩,从上古玉器到千年翡翠琉璃,应有尽有。因此在正堂就那么放眼望去,很是华丽。
而这南宫云,在大的道义上虽然丝毫不马虎,但平素也喜欢古玩玉器等外在的奢华物事,常常唾沫横飞,向他人夸大其词地讲述每一件珍宝的来历。
不过,今日他可没有这个雅兴。只见他双手背在身后,在厅前来回踱步。正值午后,烈日火辣辣地杵在空中,看不到一丝的白云,日光如一柄柄利剑一般刺在他的头上。不时有汗珠滑下脸庞,砸落在地上。他似乎在凝神思索着什么,有一种焦头烂额的感觉。
要是以为他在忧国忧民,想着换代纷乱的事情,那可就大错特错了。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内堂,里面时不时地发出痛苦的呼叫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太阳已有大半边被远山遮住,南宫云的腿早已麻木了,但是他无心坐下,仍然机械地迈着步子。
忽然“哇”地传来了婴孩的啼哭。几乎是同时,一名奴仆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还没站稳就禀报道:“老爷,喜讯喜讯,是个男娃儿!”
南宫云一听,大喜过望,迈开近乎僵硬的腿,快步赶向内堂。步子迈得急了,在门槛上一个踉跄,脑袋正好磕到了门框上,直震得他眼冒金星。
奴仆大惊失色,老爷磕着了,那还了得?他连忙跑上前搀住南宫云的手臂,忙不迭地叫道:“诶呦,老爷,您别急,慢点儿,慢点儿!”
“不碍事,不碍事,”南宫云不耐烦地把手一挥,心急地都快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看本官的儿子要紧!”说罢,他又冲了过去,奴仆生怕他在摔着,紧随其后,进了内堂。
南宫云进去后,一个接生婆抱过来一个襁褓,他伸手接过。张开大臂环住,瞪大了眼睛盯着里面哇哇直哭的孩子。仔细看看,鼻子有些宽,南宫云轻轻捏了捏,感觉入手处很是嫩滑,心里舒畅起来。不过一看到上挑的粗眉和近乎蒲扇般的耳朵,他心里掠过一丝失望。自己美如冠玉,妻子更是有沉鱼落雁之容,何以这个孩子的眉毛竟是这么粗,这要是长大了那相貌跟普通农民还有什么区别啊!不过终究是自己的孩子,南宫云的眼神里充满了怜爱。
这时他才想到了妻子,只见她躺在床上,头发有些散乱,紧闭双眼,脸红彤彤得仿佛如烧炭一般,呼吸很沉且杂乱无章。被单上染着大片大片的血渍,周围围着一群人,大部分是表兄表舅,也有三个接生婆和两个全京城最好的大夫。但见他们都是半低着头,愁眉不展。
南宫云一见这情形,心中先是“咯噔”一下,随即问道:“夫人到底是怎么样了,你们给本官一个答复啊!”
时间仿佛静止了,三个接生婆面面相觑,谁也说不出话来。她们的职责只是负责把孩子安全产出,对于孩子的母亲,如果突然患了甚么病,那她们也是束手无策。
过了半响,一个年纪较大的大夫迈上前一步,咳嗽了一声,缓缓地说道:“大人,孩子身体健全,面色红润,非常成功,不过……”
他说着说着就接不下去了,南宫云见状,心已经悬到了嗓子眼儿:“不过怎么了?你倒是快说啊!”
老大夫隔了半天,几次张口却又合上,良久也说不出一句话来。还是年轻的那个大夫踏上前,说道:“请大人恕我直言,夫人出血过多,仍然昏迷不醒,很是……很是危险!”
南宫云虽然早就做好了最差的心里准备,但是此刻亲耳听到,还是感觉脑袋“嗡嗡”直响,冷汗不断地冒出来。周围的亲人们一听更是悲痛,每个人的眼里都噙着泪水,更有两个人当场就昏了过去。
“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南宫云喃喃自语,“连试一试都不行吗?难道我当真命该如此?”他此时感到六神无主。
众人不语,房间里挤满了人,时间凝固了一般,只能听到孩子“哇哇”的哭声。
过了好一会儿,还是老大夫开了口,他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办法倒也不是没有,只是……”
“老人家,有什么办法,您快说!”南宫云猛地抬起了头,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只是时间未必够。”老大夫顿了顿,“素闻武夷山武夷派有一种叫做还魂丹的药物,据说可以延年续命,若是夫人服了下去,不仅可以痊愈,还可以精神更加健旺。”
“快快!”南宫云吩咐道,“顺福,福顺,你们两个,速速带人去武夷山求还魂丹,不惜一切代价。不管他要什么,全部答允便是了,哪怕黄金万两!”两名奴仆应声而出。
“大人不必抱过多的希望,”老大夫话锋一转,“看夫人现在的势头,怕是难以再撑上一两天了,而从此处到武夷山,数百里路,如何能在短短的几天之内赶回来?”
“那……那怎么办!”南宫云已经带了哭腔。
众人尽皆黯然。
就在此时,忽然听到“刷刷”两声,传来两名家丁的惨呼。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