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忽然发现咬文嚼字这个词很有趣。
字源上说,咬是个会意字。篆书、隶书从口,从交。交兼表声,交像人两腿交叉,有相合意。咬则上下牙相合。楷书从口从交,表示在口中咬,交亦声,本义指用牙齿把东西夹住或切断。
嚼是形声字。口表意,其形象像张开的口,表示口中咀嚼食物;爵表声,爵是饮酒器,可盛酒慢饮,表示嚼是口含食物细咬。本义是用牙齿磨碎食物。
不管是用牙齿把东西夹住、切断,还是用牙齿磨碎食物,都是消化的第一步。先把它分而化之,为后面的进一步消化吸收做准备。
那么,怎么会有咬文嚼字这个说法呢?
咬文嚼字出自元朝乔吉的《小桃红·赠刘牙儿》曲,这曲子有一句词,“风流漫惹闲唇齿,含宫泛徵,咬文嚼字,谁敢磕牙儿。”
这里的含宫泛徵,意思是讲求音律,反复吟唱或弹奏。咬文嚼字则指字斟句酌。像他这样讲求音律,反复吟唱,又字斟句酌,谁又敢多嘴,或者与他斗嘴呢?
现在这词的意思,已经用来形容过分地斟酌字句,多指死扣字眼而不注意精神实质了。可是我对这词的印象还蛮好的,看到它,常常想到这样一幅画面,就是羽扇纶巾的一个人,摇头晃脑地在那里说着些之乎者也之类的句子。或者像是孔乙己那样的,不管听众是个什么心理,他自个儿倒是自得其乐,说起茴香豆的茴字有多少种写法,还是蛮拽的。又或者像是贾岛那样的,为了一个僧敲月下门,还是僧推月下门寝食难安,辗转反侧。
朱光潜先生曾于1943年写过一篇随笔短文,标题即为《咬文嚼字》。他告诉人们无论阅读还是写作,都要有咬文嚼字的精神,刻苦自励,追求艺术的完美。
印象中以前看过一本书,好像就叫做《咬文嚼字》来的。书里面讲了好多常见的用错的字或者词。当初拿到这本书看,还被老爸结结实实表扬了一番。可惜那时看书只求个速度,这本书也是囫囵看完,只留下个大概的印象,内容倒是忘光了。
后来再一查,才知道原来《咬文嚼字》是一本文艺月刊,1995年1月开始发行,主要内容为纠正媒体艺人、名家作品的错别字。针对性强,专门剖析报刊、图书、广告、影视中的各类语文差错。知识性强,尤其有些知识不是课堂里、词典里能得到的。月刊的口号就是“咬书咬报咬刊,咬天下该咬之错,嚼字嚼词嚼句,嚼世上耐嚼之文。”听听这口号,就觉得挺有趣的。
当然,咬也罢,嚼也好,都是要花费时间和心力的。现在干啥都讲究个快,就好像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那种的,那么,这时候还需要咬文嚼字这种劲头吗?
举个例子。冠状病毒的“冠” 字怎么读?可能有人读平声,也有人读去声。《咬文嚼字》刊发的文章对此作了说明。
首先,“冠”是多音字。读ɡuān,是名词,本义指帽子,读ɡuàn,是动词,指戴帽子。其次,“冠状病毒”因形状而得名。20世纪60年代,这种球形病毒在电子显微镜下被观察到,其外膜上有明显的棒状突起,看上去像中世纪欧洲王冠上的突起,因此被命名为“冠状病毒”。“冠状”指外膜突起像王冠一样,这是名词用法,应读“冠(ɡuān)状”而不是“冠(ɡuàn)状”病毒。
还真是不咬不知道,一咬吓一跳。这情况真让人有点心虚胆怯不敢张嘴。这样一想,咬文嚼字还是有必要的,别哪天一张嘴,又说错话,讲错字,自己还完全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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