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纯真的岁月里,遇到了你。
从小学二年级起,我们就同班。而清楚地记得我们的友情,是在小学四年级时。那时的我们,形影不离。记忆中最深刻的,就是经常被“绑架”到你家。你们村是大村,经常会演电影唱大戏,只要一有此类活动,你就要拉我去看。其实好多次都是谣传,但不管真假,只要传言有电影,一放学,在你的带领下,同村的几个同学一起,架起我就走,我拼命挣扎,哪里抵得过你们的同心协力。所以,经常是我被一群人绑架着、挣扎着、喊叫着,后面一群男生跟着起着哄,说着调皮的话。就这样,在一大群男生的围观下,在几个女生的绑架下,我已记不清到过你家多少次,吃了你家多少饭。只知道,我熟识你的父母,三个姐姐,还有小弟,甚至知道你家几只羊,多少鸡……
在学校,我们下课游戏玩笑,抓子儿,跳绳,在教室里虽不是前后桌,但隔着人也时时“切磋”。至今犹记一事:老师为了杜绝前后桌说话,凡是前面的同学扭头说话,正后面的同学可以一巴掌把他打转回去。记得很清楚,一次我正伸着脖子和你说话,你的同桌田新军一巴掌打在了我的头上,我当即趴在桌上哭泣,老师来了询问情况,我竟痛哭不能言语,“田新军打她了!”同学们争先恐后解释,田新军立刻辩解:“她扭头说话!”老师一听:“扭头说话,应该打啊。”我更伤心了,哽咽不能出一言。这时你却说话了:“她头没有扭到后面,就是歪着头和我说话。”虽然老师没有再说什么,但你能仗义执言,我的心里还是好受多了。
小学毕业,你没有考上乡中,留在五年级复读。我在乡中住校,一周回家一次,虽然我们相距不远,见面却难,同一个乡的我们,竟然还通起了书信。那时的五年级还上夜自习,你们晚上便住在学校。有次我们约定周六晚上在小学会面。挚友相见,兴奋异常,说不完的话,诉不尽的情。晚上我们睡在一起,谈笑风生。你给我讲着你们宿舍的趣事,怎么去捏那些睡觉打鼾的同学的鼻子,甚至还把鞋子扣在她的鼻子上,说到趣处,我们开怀大笑。我给你讲初中的生活,鼓励你努力考到乡中,我们能天天见面……不知不觉间,夜已深了,窗外月明风清,树枝无声的轻轻摇曳,月光透过窗棂,一格格洒在屋里床上,伴着我们的私语浅笑慢慢地睡去……
第二年,你如约考入乡中,我却因母亲生病休学在家。再去学校,我们同级,却不同班,老友相见,分外亲热。 我亦知你勤学奋进,成绩优异,甚是高兴。同学兆蕊,五年级和你同班,初一和我同班,曾对我说:“我早知道你了,新英经常夸你,上五年级时我就很崇拜你了。”这句话让我心里久久不能平静,我本平凡,却承蒙你如此夸赞厚爱,让我怎不心生感动!
初三时,我们终于分到了一班,兆蕊遗憾地对我说:“本来想和你同桌的,看到新英的名字了,我知道和你坐不了同桌了。” 她说得很对,四年了,我们又坐在了一起!一起学习,一起吃饭,一起睡觉,我们之间,从没有发生过一次矛盾,哪怕一点误会或稍稍的别扭!现在看来,真的是难能可贵!后来,坐过不少同桌,要么平淡,要么多多少少有过不快之事,再没有超越我俩友情的朋友了。当然,年龄愈增,人心愈深,纯真之情愈发难得。但我们之难得友情仅仅是年少之故吗?我曾认真地思考过,我觉得,一是我们性情相投,彼此温和随性;更重要的,是我们都以极其诚挚之心相待对方!你真诚善良、宽容大度,时时庇护关爱我,学习上,多数时候我似乎较你略强,彼此之间鼓励共进,真诚默契。
记得初三时,班上多复读生,初次较量,我们自然败北,二次,三次,我们仿佛成了碾盘下的豆芽,永无出头之日。你很是消沉,我也默然无语,美好的花季被紧张压抑生生蹂躏,在黯淡中凄然捱着。一天,数学课堂上,一向不爱举手发言的我终于鼓起了勇气,把手举在了肩膀,老师点了我的名字,可悲的是,我说错了!数学老师看着我,一板一眼地说:“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不要不懂装懂!”仿佛一击重锤,打得我晕头昏脑,木然坐了下来。“哪有这样的老师,答错题就应该被讽刺吗?”迷迷糊糊中,身边传来了你小声的嘀咕,我无声无语地坐着,脑子一片空白。你合上数学书,嘴里不停地嘀咕着,后来干脆趴在了桌上,看架势,完全是不再听数学课的节奏。本来,进入初三,我们的数学确实学得不好,你更差些,学习的兴趣已经大减,这次事件,简直是雪上加霜。进而,数学课上,你开始睡觉,我喊你听课,劝你努力,始终没用。终于,初三不到一半,你便萌生了退学的念头,再后来,你离开了我,离开了校园……
我追到你家,劝你复学,最终无济于事。我一封接一封地给你写信,诉说我的思念和学校的生活。你不知道,好长时间,我都沉寂在你离开后的失落和寂寞中。春节快到了,我买来贺卡,用心写道:“原这张小小的卡片带去我对你永久的思念和真诚的祝福!” 同学看到,唏嘘不已。可她们哪里知道,离开了你的我,内心是多么的空落!在我的心中,你是同学,是朋友,更是姐妹!犹记寒冬清早,操场跑步,我边跑便抹手油,“呀,掉了!”“手油掉了?别被踩到就好了。”你惋惜地说。可这么多人,不被踩到的几率可谓是零,想捡回来一点希望也没有,我只有自认倒霉。跑到第三圈的时候,你迅速往地上一抓,边跑边递给我:“给,手油,幸亏掉边上了,只踩扁了一头。跑第二圈我都看到了,没顾上捡。”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一切都发生在一瞬之间!你动作迅捷,眨眼之间便捡到手油。丝毫没有影响后面同学跑步,你若稍慢些,甚至会被后面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的同学踩踏!对你的佩服和感激油然而生。你就是这样,凡是我的事,哪怕再小的事,你也会尽力帮我。在一个人的生命中,除了亲人,还有谁能做到呢?
放寒假,我去你家看你,你一改上学时的萎靡和消沉,显得勃勃有生气。你给我讲家里的农活,家里的事,俨然一个庄稼人了!后来,我陷入中考鏖战,日日昏天黑地,在繁忙紧张的空气中,虽然还不时地想起你,但为情景所迫,赶紧低下头颅,便又行走在书山题海之中了。
再后来,我进入高中,大学,参加工作,结婚生子,在生命的程序中步步前行,而我们,再也没有什么交集,似乎彼此已相忘于江湖。但是,无数次的梦境中,你面带笑容向我走来,明媚的笑脸,柔和的话语。还是少女模样!可世事沧桑,你如今又在哪里?生活的怎样?
经过多方打听,我终于得到了你的消息,甚至要到了你的电话!给你电话那天,我一个人来到空旷的操场,听电话那头传来你的声音,我忍不住潮湿了双眼。你也很欣喜,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是啊,这么多年了,有多少话要说啊,可又该从何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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