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聆听 法国巴黎童声合唱 想起2012年旧文｜ 读图：自由的耳

英国摄影家Christopher Taylor《宁静是空间》

昨晚聆听 法国巴黎童声合唱 想起2012年旧文｜ 读图：自由的耳朵

读图：自由的耳朵

-写给2013以及未来

袁夏

睁眼，便是图，如看得见的空气，无从避闪，唯有遭遇。曾经出没影像阵营的自己，每天都在躲避图片，躲避它们的甜腻、它们的粗鄙、它们奢靡的按摩，希望守护自己对陌生之物的好奇，对于大千世界不竭的渴望，躲避它们无处不在的骚扰，建立自己对世界的观看、聆听与情感。

而眼下，存在一张图，目光与之相接的刹那，被其捕获、臣服。

那张图，铺满内心的沟沟壑壑。不只是耳，如琴弓，迷人，藉着它听见内心神秘声音。一只耳，它敞开着，没有任何秘密需要守护，它是聆听的主宰。也能感知隐藏的不安，但用不着为它担心，它会找到自己的归宿。一切，都将在整个世界中自得其所。

而画面，简约得不能再简约，也深邃得不能再深邃，黑白的，发丛，似乎也是草丛，不，不能说“丛”，几缕发丝，活的，能感知轻盈与呢喃，优美得令人窒息，而它的存在，只是为了衬托仅有的一只耳的局部。它侧着脸，睡着了一样，世界的狂噪远远屏蔽于外，仿佛思考，又仿佛梦魇，美妙如世间吸纳天籁的乐器，静静地吸纳，也静静地吐纳。世界，不复存在，或者说，唯有适合这只耳的纯净所在。除了诗意，还会是什么呢? 让耳朵能够听见的一切，使耳朵成其为耳朵。而能够自由地选择所听，才能成为最幸福的耳朵。

确实被它搅动了，内心某个隐秘的深处。目光不得不从它身上抽离的刹那，甚至想到逃逸，这些、那些一定要做吗？而此时此刻，只想好好打量这样一张图，好好与刹那间闪现的不可名状的自己呆会儿。但是，没有时间给我。不得不起身，不得不离开，也不得不回望，直到望不着的时候，它已深深地藏于心底。

一些生灵，在这个世界的一个角落，确实被这只”耳“惊醒了，比如我。确实体验到一只耳朵快乐的内心，让我看到已经遗忘的本性。这个时候醒来，意味着什么？生命，已过大半，接下来的时光，什么样的声音才不至于亏待这只耳朵。它曾经被世俗的喧嚣所扰，它曾经是功利主义的耳朵，听从金钱名势的召唤，它听从效率的话，而倾听仅仅因为声音能给它带来有用的东西而在生活疆场上获胜。然而，耳朵，本身并不如此功利，它还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初的样子，穿过长长的喧嚣的隧道，一双手拂开掩映它的草丛，一片海子，躺在那儿，静穆，日夜不息，与高天之处的精神往来。它渴望为自己而听，仅仅因为悦耳，为溪流鸣溅而痴迷，为辽远天籁而沉浸，为大自然与人类深处爱的声音而陶醉。

分不清，是它追逐我，还是相反。人一生的际遇，许多时候，不一定是人，还有别的，就像这么张连物也说不上的漂浮于网海的图也就是电脑系统的一些字节，一旦遭遇，便无从摆脱。注定地不期而遇，是一种福址。恍若神启，神说，与你自己交谈吧。她深潜于生活的深处，自在运行，我们却一直不了解她机密。看，她已经来了，一个全新的，但也许有些陌生的自己。

你会说,不就一只耳朵，我不这么看，这只”耳“，它不长在脑袋上，什么都听，而镶嵌在心上，只聆听美好。

我们的内心，确实还有这样的一双”眼“，阅世间纯洁之物；我们的内心，确实还有这样的一张”嘴“，吐世间真情之语；我们的内心，也确实还有这样的一片”脑海“，思索生命最本真的要意。

2012年12月30日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