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从未想过真正理解老子的是印度人,奥修。
“一个佛经过你,你会马上认出;有一个超人经过你,他在他的周围带着超人的魅力,要错过他是很困难的,几乎不可能错过他,但是老子····他或许是你的邻居,你或许一直在错过他,因为他是那么平凡,他是那么不平凡的平凡,那就是他的美”。这是迄今为止我读过对老子最本真的解读,
自然,是一切老子魅力中最有价值的部分。正是从这个价值开始,道家辨识出他们的终极目标:按照生命本真的样子生活,不可以束缚,不可以羁绊,给生命以最自由的释放,这种释放是道家最后的圆满。
也正是由此,我们看到了陶渊明和他的《归去来辞》,看到了李白“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的巨擘气魄,看到了苏轼月白风清,宁静如水的赤壁夜色,读取这些人的人格魅力,其源头都可以追溯到老子对生命本然的尊敬和顺从。只要按照生命本然的样子生活,了解他,面对他,不逃避,不隐藏,无论他是怎样,好或坏,神圣或罪恶,天堂或地狱,我们都要经过这些,并且是平和的经过,不喜不悲,不急不缓,最后才能到达终点。
传说老子活到90岁,事实上他除了生活之外什么事都没做,他只是完完全全的生活。我笃信这个结论。
于是,黄永玉始终坚守《世说新语》的那段话:我与我周旋久,宁做我。
二:
另一个传说,老子一出生,就能够笑,奥修相信这个传说,也许他只是人们美好的愿望或神话演义,但是和耶稣比起来,和佛陀比起来,老子确实该这个样子。他不像耶稣那么悲伤,背负了整个人类的苦难,也不向佛陀那样彻悟,透解了世界的规律,他能够笑,捧腹大笑;但是他的笑声里有一个悲伤,有一处对这个世界的慈悲。包括后来的庄周鼓盆而歌,这一歌,一笑,都包含了他们对生命的敬意。
生命不是一个一个的片段,而是一个整体,但是很多人的的确确按片段在生活。同时我们的文明也是按照一个一个的角度去切割生命的,我们把所有的生命能量去获取物质的东西,加入符号的东西,让这些分割的片段主宰我们的心情和满足。
奥修说,一块钱永远不死,他几乎是不朽的,但是一朵玫瑰···早晨的时候他鲜艳的盛开,到了晚上,他已经不复惊艳了,我们对着盛开的玫瑰称赞,对着枯萎的花朵悲伤,但是花开花落才是整个生命的过程。我们不能舍弃任何一处。物质可以因控制而拥有,但是对生命只有完整的全然的释放他,才能拥有。享受生命的最佳途径是:自由。
三
很多批评者简单的摒弃老子,他们的理由是,老子是消极的,这是个误解,老子的消极从另一个角度解读,是对漫长的文明史的一次矫枉过正。我们的文明过于强调科学,强调逻辑,强调知识,所以我们拥有了现在的丰富物质和知识,同时也收获了更多的无奈和焦虑。文明力图用知识和逻辑来整理生命,他们把生命横切竖分,分解因果,建立关联,但是他们破坏的是生命的整体性,是这个活生生的世界的整体性,于是,我们收获知识和理论的同时,我们丢失了“活着的完整的生命”。
理解生命,首先了解他是一个矛盾体,你不了解生命的矛盾,你不是错过矛盾,而是错过生命。生命的逻辑(如果把生命的本然规律称之为逻辑的话)就是矛盾,我们杀死矛盾的同时也杀死了生命,我们曾经读过的关于“混沌”的故事说的就是这件事。老子尊重的恰恰是生命的全然。在这一点上,老子毫不消极,相反他反复强调了生命的“活”的属性,而摒弃了逻辑关系,达尔文说:适者生存,他和老子没有相逢,否则老子一定会对他放声大笑,生存下来的适者们都是残缺不全的生命。
这些残缺是文明史留下了的硬伤。在21世纪,我们正不遗余力的修补前5000年留下的这片废墟和残骸,试图让河流变清澈,让绿草重新覆盖泥土,让众多物种在各自的生物链环节里享有自己的命运。
四
我和我的生命是一对伙伴,我们彼此关照,彼此分享,彼此呵护。不要想去控制,不要想去夺取,透过现实,我们共同支撑,透过爱,我们互相温暖,透过敬畏,我们彼此拥有。
我们首先要告别无知,去拥有知识,然后告别知识,去拥有智慧。然后告别智慧,来拥有觉悟。
“你生活,你做事,但是你很自然的做,自发的做。只是让事情发生,你想做就去做,不想做就不做,融入自然,随心所欲,当你变得越来越自然,你才越来越觉悟。”有点了解为什么奥修是老子的理解者,因为他们都具有东方的觉悟。黄河平原孕育的老子和恒河流域孕育的奥修,他们殊途同归,他们彼此相知,彼此心意相通,血脉融合,这是否提示我们东方觉悟的生命力呢?不是强悍,不是嚣张,但是绵绵不绝,直到今天。
(这个稿子写了两遍,第一遍写完发博,却消失不见了,这是第二遍,几乎是重写了。命运很乖张。这是一篇11年写的旧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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